出了南城区分局大门，李卫民扭头看了一眼气鼓鼓的宋妍茹笑道：“小宋，刚才开会的时候，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嗯！”宋妍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李卫民对张立两名刑警，道：“你们先上车！”两位刑警知道李卫民和宋妍茹有话要说，乖乖地上了车。

“小宋，说吧，你有什么话？”李卫民点了一支烟，慢悠悠地抽着。

宋妍茹鼓起勇气说道：“李队长，我认为，您的推理看似完美无缺，其实太武断了，这件案子的疑点还有很多！”

“哦？什么疑点？”李卫民饶有趣味地问道。

“第一，经过解剖，邢大壮中枪的位置，是心脏部位，子弹近距离射击形成的巨大冲击力，让他的心脏在短时间爆裂。在这种情况下，常人是在几秒钟内就毙命的，可想而知，生命体征在几秒钟就要丧失殆尽的邢大壮根本不可能成功夺走手枪，更不可能射杀李俊超。”宋妍茹语速飞快地说道，因为激动，俏脸涨得通红。

“继续。”

“第二，就是那个报警电话。一般人报警，不会拨打我的私人手机号码。这个人之所以打我的电话，就是意识到辖区警察，可能会毁灭证据，所以才拨打了我的电话！”宋妍茹说道。

“还有么？”李卫民语气平静地问道。

“第三个，也就是最大的疑点，警枪是李俊超的佩枪，但是，上面却没有他的指纹！只有邢大壮的！这太匪夷所思了。”宋妍茹秀眉微皱，道：“这说明，现场还有第四个人存在，他杀了三人，擦掉了指纹，把枪塞到了邢大壮的手里，伪造成了自相残杀的现场！”

“还有么？”李卫民笑了起来。

宋妍茹不明白李卫民为什么这么平静，愣了一愣，才道“没有了！”

“上车走吧！”李卫民走向自己的警车。

宋妍茹不满意了，追着李卫民语气有点冲地说道：“头儿，您怎么就这么走了？您觉得我的推理不正确吗？这不是疑点吗？”

李卫民停住了脚步，扭过头，定定地看着她，道：“小宋，你这些推理，不仅正确甚至可以说很精彩，也的确是疑点。”

“那为什么就这么结案？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

宋妍茹气呼呼地道：“这个犯罪分子，能杀了三个人，还慢悠悠地毁灭了证据，伪造现场，嫁祸于人，说明他的心肠极其的冷酷，心理素质超越一流。天生的犯罪专家，如果不抓住这个人，东海还会发生更多的命案！”

“小宋，我问你，帝王宫被扫过了多少次？”李卫民笑眯眯地问道。

“我来市刑警大队一年了，粗略算一下，十次要有吧！”宋妍茹说道。

“是啊，帝王宫被扫了十次，却依旧安若磐石，像邢大壮之流，依旧吃香的喝辣的，逼迫那些女孩儿从事有偿陪侍。”李卫民苦笑道：“可是，你说的那个‘第四个人’，却用一己之力，让帝王宫停业整顿。这不是好事儿吗？”

“……”宋妍茹愣住了，一向将警队纪律挂在嘴边的李卫民，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荒诞不经的奇谈怪论。

“金豪公司作恶还少吗？”李卫民笑道：“金老板强拆得不少，手下至少有7条人命，但是每次出事儿都有小弟顶缸。而他，依旧香车宝马，花团锦簇。现在，他死了，那些冤案得以昭雪，那些冤死的苦命人，能够获得赔偿，获得一个公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儿吗？”

“可是……那也是警察机关的事情啊！”宋妍茹心中不服气，急得满脸通红，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李卫民。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我们都是警察。但是，靠你，靠我，能打垮财大气粗的金豪公司吗？能捣毁作恶多端的帝王宫吗？”

李卫民苦笑着摇了摇头，抽着烟，眯着眼，笑道：“答案是否定的。其实，我想起一位朋友的话……‘你不给我一个公道，我就自己的方式给自己一个公道’。这世界，虽然有很多邪恶，虽然很多时候正不胜邪，但是，公道自在人心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宋妍茹还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李卫民语重心长地道：“何为正，何为邪？我刚刚当警察的时候，和你一样单纯的认为，正义就是正义，邪恶就是邪恶，但是，我们从一个更长的时间维度和更广博的角度来看，现在认为的邪恶未必永远是邪恶；而某些人眼中的正义，未必是多数人认为的正义。”

宋妍茹似有所悟，缓缓走向警车，李卫民则微微一笑，仰脸看着天边一只翱翔的雄鹰，喃喃自语，道：“‘第四个人’到底是怎样神奇的一个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