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着，都忍不住含了眼泪。她是看着阿悦长大的，见这孩子受这样的痛苦，任何一个长辈都受不了。

文夫人不让魏昭待在里面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以他对阿悦的爱护之心，看到阿悦这副模样只怕会被后悔和愧疚淹没，而这绝非阿悦想看到的。

天色将亮时，众人的鼓气声愈发得大，当第一道曙光穿透檐角，等候在外几乎僵硬的魏昭也终于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

嬷嬷们的喜声止也止不住，“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喜得皇子！”

其余的声音，魏昭再也听不到了，他几步绕开屏风，甚至忽略了嬷嬷抱着小皇子兴冲冲走来的步伐，停在榻前，片刻后半跪了下去。

阿悦已经累到脱力，已沉沉睡去，脸色苍白而狼狈，鬓发尽数被汗水濡湿，身边萦绕着一股血腥味。

再美的容颜，在这样的场景下也要大打折扣。魏昭看着，却几乎要用尽浑身的力气才能止住泪水，能发百石的手掌轻轻握住那柔弱无力的小手，最终还是没忍住，将头缓缓埋在了阿悦颈侧，久久不曾语。

作者有话要说：　　伟大的母亲

虽然我没生过孩子，但是从了解的这些就感觉孕育生命的女生都很伟大

当然，这些都要在做好了充分准备的前提下才能迎接新生命，其余时候要注意保护自己哦

第104章

尽管宝宝已经算得上乖巧懂事，他的出生依旧要了阿悦半条小命, 让她几乎想要长久地陷入梦中不肯醒来。

她在轻柔的呼唤中不得不缓缓睁眼, 眼皮微颤, 与天光一同争相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温柔到令人心怜的眼眸，带着点憔悴，随着她的睁眼又瞬间溢满惊喜。

“阿悦——”嗓音沙哑到粗粝, 一点都听不出是那个素日温润端方的君子。

阿悦有点想笑，很努力下却只能扯了扯嘴角, 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 “阿兄怎么成这样了？”

形容憔悴, 还长了一圈凌乱的胡须，让他的年纪看上去直长了十岁。

魏昭轻声问, “很难看么？”

阿悦摇摇头，眼眸明亮无比，“不会呀。”

即便是这样的阿兄，也是十分好看的。或者说在她眼中，无论是怎样的魏昭都好看。

“阿悦已经睡了很久，我……有点担心。”将这一日一夜中的心慌意乱一带而过, 魏昭摸了摸阿悦的发，“睡这么久, 也不与我说一声，可莫要再这样了。”

他的唇很干，说出的话也是涩涩的, 自然让人听得出，魏昭应当是许久没进食进水了。

用尽力气回握了他另一只手，阿悦道：“对不起……”

她忽然不知该再接什么，便道：“阿兄，我饿了。”

饿是好事，魏昭瞬间笑了笑，“正好，我也饿了。”

早有宫人备好适合两人的吃食，阿悦由莲女伺候着喝了点汤水，魏昭也随意用了点饭食，再在文夫人的要求下去洗漱了番。

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后，二人才同时想起，要看看小宝宝。

阿悦昏睡期间有人曾抱着他来见过魏昭，那时魏昭只是随意掠过一眼，事实上连什么模样都没记住，更别说向阿悦形容。所以小宝宝出生后的第一天，最关爱他的还是文夫人和王氏并一群宫婢。

这时候小宝宝正在熟睡，他刚被喂过奶，小小的一团被裹在襁褓中，只能看到他小到不可思议的脸蛋，并不是皱巴巴的，反而颇为白嫩。

嬷嬷笑道：“小皇子胎里养得好，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到刚出生就长得这么好的孩子，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

她们很乖觉，都已经学会在陛下面前说尽皇后的好话了。

话落，众人就看见陛下的脸色明显柔和许多，刚投向小皇子的目光忍不住又看回皇后，轻道：“的确。”

那目中的感情，即便是不通情爱的內侍们看着都觉得温柔无比，令人暖意融融，俱是在心中想：陛下和娘娘的感情可真好啊。

“我可以碰一下他吗？”阿悦小心翼翼地问，她已经恢复了点力气，正坐靠在榻上，眼中是初升的母爱和一点好奇。

王氏笑，“可以的，轻点就好，阿悦不用怕。”

见阿悦依旧有点胆怯不敢动手的模样，王氏干脆握着她的手轻轻碰了过去，接触的地方仅那么一个柔软的小点，阿悦就感觉自己心都化了，心中不住回荡着怎么能这么小这么可爱之类的话语，巨大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因为她比任何时候都能感觉到，这是与她血脉相系的宝宝，更是她和阿兄共同的孩子。仅是这么一个称呼，就足够让人感到一种奇妙的满足。

“他好可爱。”阿悦说了这么句后看了半晌，忍不住又夸，“真的好好看，鼻子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明明这么小的宝宝并看不出什么，她就是无端觉得好看到不可思议，这种心情和她每次看魏昭时是一样的。

魏昭同样跟着她夸，“嘴和耳朵还是像阿悦，性格也很乖。”

阿悦嘟囔，“还是像阿兄好，阿兄更好看。”

“我希望他像阿悦。”

新出炉的一对父母开始看着小宝宝傻傻凝视，偶尔对视一眼就是傻笑，呆呆的模样让周围人忍俊不禁。

原来沉稳如陛下，也会有这样和寻常百姓没什么不同的一面，面对自己的孩子和妻子，同样的傻气。

宝宝不知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睡梦中嚅动了下小嘴吹出一个很小的奶泡。

阿悦感觉，自己能这样看他一整天，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不会让人觉得无聊。

嬷嬷们显然对这种事习以为常，刚为人母的女子都是这样。还是魏昭先清醒过来，让人把小皇子抱下去，再回头安抚依依不舍的阿悦，“先把身体养好，就能自己抱他了。”

“嗯。”阿悦眨眨眼，她还是比较虚弱的，必须要多休息，但不舍的不仅是宝宝更有魏昭。

魏昭显然很懂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我就睡在旁边，阿悦想见我叫一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