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 / 2)

恣欢 九月轻歌 2626 字 13天前

婶婶笑着说好。

她听了也想笑,觉着叔父有点儿孩子气。

其实,叔父在双亲和妻子面前,就是有些孩子气——说是至情至性也行,想什么就说什么,没个正形,不少时候都让人觉着,明明是他占理的事儿,他却偏要用胡搅蛮缠的路数——真不能怪老太爷动辄对他吹胡子瞪眼的。

当天,她和叔父下完两盘棋,叔父笑微微地说:“我就不让你正儿八经地拜我为师了——你应该听说了,当初你婶婶就做过叶先生的学生,我破例收个女学生倒是没事,但她不能答应——在我们这儿,差了辈分,她对别人大方,跟我却很是计较这些。叶先生懒得染指的学问,我跟修衡、开林、飞卿都有涉猎,你遇到不懂之处,只管来问我们。”

她欢欢喜喜地称是,对叔父的印象完全改观,随着之后的一次次相见,很快如亲人一般亲近。

叔父、婶婶待她,一直就像是对待自家的孩子。她犯错闯祸了,要么是被蹙着眉的婶婶数落一通,要么就是在笑微微的叔父跟前罚站。她最怕的是后者,那种情形下的叔父,笑容总让她觉得凉飕飕的,委婉点出来的她的过错,都是正中要害。

后来与修衡哥熟稔了、亲近如兄妹了,知道了修衡哥偶尔也会犯错,也会被叔父整治得不知所措,笑得不轻。

当时修衡哥就拍着她的头说:“你还好意思笑?我是男孩子,免不了犯错,可你是女孩子,怎么也动不动闯祸?下回你再淘气,我就给师父出主意,帮他修理你。”

她就说好啊,你不妨慢慢想着整治我的法子,但我可不见得再犯错。

跟修衡亲如兄妹了,便连带地与恺之哥、开林哥、董飞卿……等人逐日熟稔起来。

作为程家大公子的恺之哥,性子要比修衡哥、开林哥跳脱淘气些,又比董飞卿沉稳懂事些,真把她当亲妹妹。——说起来,最宠她的,是他。

恺之哥哥说过:“薇珑归修衡哥管着,你呢,就归我管了。打小我就盼着有个妹妹——像你这种性情的妹妹。总算是找到了。往后谁委屈你,你要是不跟我告状,我可跟你急。”

她笑着说好。

辞别那一日,见过婶婶、叔父、祖父、祖母之后,才去见恺之哥哥。

他看着她,说:“你打的什么主意,我早就看出苗头了。也好。这就是你蒋徽才做得出的事儿。去吧,四处看看,开开眼界,迟早我也会出门转转。但是,何时累了,一定要回家来,家里有你的叔父、婶婶、哥哥等着你。祖父、祖母,也是你的祖父、祖母。”

她泪盈于睫。

“蒋徽,”他凝视着她,“在外一定要好好儿的。记住,你要是在外真出了什么岔子,我们都会恨你——你就不是应该出事的人。别让我担心,好么?”

是与叔父酷似的容颜,在说那些话的时候,语气也与叔父相仿,只是多了些兄妹之间该有的随意。

她用力点头,说我一定好好儿的,真到了过得不好的时候,会告诉家里的。

他放下心来,随后取出一个荷包,斟酌之后,选出五张小面额的银票,递给她,“给多了,你一定不肯要,只能给你点儿零花钱。收着,不然我可不让你走了啊。”

她笑着接过,是五张二十两的银票。这是她可以接受的。

——她与程家,一点点的血缘关系也无,但是这一家人,就是她最亲最近的亲人。

在东次间窗前的圆几前落座之后,程夫人笑盈盈地端详着她,“愈发的标致了。只这样瞧着,就想把你带回家里去,每日娇惯着。”

蒋徽也笑望着婶婶,“我跟您想的可不一样。往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拉着您和我在街上四处闲逛,看看有多少人以为您是我的姐姐,而非长辈。”

程夫人笑开来,“鬼丫头,拐着弯儿捧人的本事见长了。”

“我说的是心里话。”蒋徽笑着伸出手去,又握住了婶婶柔软秀美的手,“看到您,真的太高兴了。”

程夫人却嗔怪道:“这话说的,好像多记挂我似的。但这两年多,只给我写过一封信。有这么混帐的孩子么?这笔账我可是记下了,你就等着吧,往后有你好受的。”

蒋徽耍赖地笑起来,“我不爱写信,您又不是不知道。在外面也真没长久的落脚之处,就算写信,能跟您说什么啊?”

“写信不能说的,就当着我的面儿说吧。”程夫人笑道,“我心里有数了,写信告诉恺之。他陪苏家二老太爷出门,其实就是存着去找你和飞卿的心思。你们两个回京来,他高兴得不得了,前两日你叔父收到了他的信,说尽量从速赶回来。”

笑意到了蒋徽眉眼间,“叔父怎么说?”

程夫人笑道:“你还不知道他么,回信说:我眼下倒是不着急了,你过一年半载再回来吧。”

蒋徽逸出愉悦的笑声,“哥哥看了也不会当回事。”

程夫人笑容婉约,“随他们较劲去。这爷儿俩,我这些年就只有干着急没法子可想的份儿。”随即站起身来,“你叔父是不是让人给你送来了一个菜单子,要你下厨?闲得他,不折腾你们,他就过不了似的。走,我帮你做饭去。”

蒋徽没拒绝婶婶的提议,“没什么要您帮忙的,菜都切好了,该早些上灶蒸的也都蒸上了。但您在一旁看看也成。我厨艺应该是有点儿长进。”

“你叔父说过了。”程夫人笑道,“昨日厨房做的饭菜不合他胃口,他一边吃一边抱怨,说吃饭的时候都能这么憋屈,也真是奇了。得赶紧到飞卿、解语家里蹭饭去。”

蒋徽再一次忍俊不禁。

到了厨房,程夫人给蒋徽打下手,期间闲闲问道:“解语,你在外面遇到的一些事,修衡跟我提了几句。真想不出谭家之外的仇家么?”

“真想不出。”蒋徽诚实地道,“我再招人恨,别人也不至于花费那么大精力追着我不放。”

程夫人微微一笑,“你这么想,照常理是没错,但反过头来想,兴许就是错得离谱。”

“嗯,是么?”蒋徽忙里偷闲地看了婶婶一眼。

程夫人语气和缓:“当初你和飞卿的事,差不多是同时闹起来的。外人其实可以认为你们是商量在先、背离家门在后。对不对?”

“……”蒋徽翻炒菜肴的动作停了停,“您是说,想杀我的人,也有可能是他的仇家?”

程夫人嗯了一声,“但只是我的猜测。也是因为抛开这个可能的话,你遇到的是非,真的找不到合情合理的解释。”

行径诡异,装神弄鬼,一副要把她逼疯的架势……若是男子,绝大多数都会出杀招,而不会玩儿那些花样。怀疑她与董飞卿约定背离家门的女子,能有谁?又能有谁,因为这个怀疑就想把她活活折磨致死?

“陈嫣?”蒋徽低声念出这个被董飞卿决然退亲的女子的名字,一面继续忙碌手边的事,一面问道,“婶婶,有可能是陈嫣么?她这两年多,是何情形?”

第38章 探究

不等婶婶应声, 蒋徽补充道:“并不是有多怀疑她,但我眼下能想起的,只这一个人。”

“我知道。”程夫人道, “你们走的那年秋季, 陈嫣与当时的兵科给事中曾镜成亲。到第二年开春儿便守寡了,曾镜染了风寒, 没能治过来。

“曾镜是家中独子, 双亲走得早, 陈嫣没有再醮的打算, 陈家帮她张罗着过继了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