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六姑娘如今已经二十多岁。只要乔太太能明白她的意思,想法子让沈六姑娘亲自过去在郜七爷跟前再次碰了壁,不怕对方不急。
就比如她现在。真撞到了南墙上,这心也就提起来了。
当对方开始心里忐忑没有个定数的时候,才有她钻空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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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下旬,菖蒲苑内,阳光正好。
长河与长海刚刚回京,觉得这周围的一切怎么看怎么顺眼。
想到把程九带回来的诸多艰辛,长海憋了好半天没忍住,停住步子在廊檐下拉住长河闲扯:“你说爷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答应下来小姐这个要求的?”
长河犹豫着道:“为父者的心态。”
“当爹的心态?”长海一个没忍住,哈地笑出了声,“谁家老父亲这么惯着女儿的?真是星星月亮都恨不得摘下来。程九那厮这么凶悍的一个,藏得跟个钻地鼠似的,小姐随便一句话爷也能答应。这哪儿是疼孩子啊,简直是宠着自家……”
嗖地一声破空声响起。
一支狼毫穿窗而出,从两人笔尖之间飞射疾过,溅出一串飞墨。
长海吓得腿都发软了。
他没想到爷正好在旁边这间屋子里。
长河赶紧开溜。
有小厮匆匆而来,不知眼下情形,看到长海在廊檐下,兜头就问:“爷在不在里面?”下一句却吓人:“沈家六姑娘来了,正在外头求见。”
屋里传来低沉男声:“长海。”
这就是吩咐长海来处理沈家六姑娘这桩事了。
有差事就是好事。
长海只听到爷点他名字了,没听清之前小厮的话,长舒口气,抬眼看看天,觉得活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小厮拉住他问:“爷是什么意思?沈家六姑娘”,朝院门口努努嘴,“可是打定主意赖着不走了。”
长海这才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掏了掏耳朵,“谁?”
“沈家六姑娘。”
长海大气地挥手,“不见!让她走吧!”
“怕是不容易走。”侍卫苦着脸,“国公府门房的人把她放进来了。她直接来了菖蒲苑门口守着。”
毕竟是皇后娘娘嫡亲的妹妹。国公府面子上的功夫总要做一做的,就把人请进了府。
哪知道对方的目的太明确,怎么都不肯离开菖蒲苑门口。
长海愁得不行。他之前知道自己的差事不容易,却没料到难到这个份上。
对方在七爷身边转了八.九年了,肯定难缠。
而他自问是,嗯,非常含蓄的,对付这种难缠的人恐怕有点困难。
看到旁边有个侍卫走过,长海唤住了他:“长汀呢?”
侍卫手里抱着东西,肩膀朝旁边一侧晃了晃,下巴微抬,“那儿!”
长海搭眼一瞧,瞅见了缩在道边挖土的瘦高男人。
他走过去抬脚就踹。这脚还没落到实处,眼前人影闪过,长汀已经拿着小花锄站在了他右方。
长海朝他勾勾手指,“爷有件事情吩咐你去办。过来过来,咱俩好好说说。”
……
长汀擅长隐匿踪迹与暗杀,平时除了在菖蒲苑露露脸,大部分时候都是隐在不见阳光的地方。
沈静玉在外头等得太久,已经不耐烦。
虽然有国公府的婆子给她搬了一把椅子来,可是就这么坐在菖蒲苑的门口,实在不像话。心急火燎下,她抬眼乍一看到那个脸色惨白的男人时,着实吓了一跳。
但是,细细瞧过去,这人的五官十分清秀顺眼,她方才能够大着胆子和他对视。
“七爷呢?”沈静玉期盼地朝他身后看,又失望地收回目光。
“原来是你。”长汀耷拉着的眼皮掀开了一点点,阴恻恻地说。
沈静玉被他目光中透着的森人骇到,往后挪了挪靠到椅背上,不敢再去看他,瞥一眼他腰畔的灰翎羽,问:“你见过我?”
“那时候在铺子里说我们小姐坏话的就是你。”长汀大喇喇地靠在旁边的大树上,十指抡着敲击树干。
沈静玉回想了下,当时灰翎卫骑马疾驰而过,应当不会有人在刹那间听到她和掌柜说的那些话才对。当时停下来的分明只有穆少宁一个。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沈静玉说明自己的来意。
刚开了个头,就被长汀打断,“别想了。爷不会见你。你回去吧。”
沈静玉双拳紧握,低着头不甘心地说:“我有话和他说。请你帮忙通禀一声。”
长汀还惦记着院子里的花,原本想着过来是客,稍微招待几句也就罢了。谁知道这女人婆婆妈妈的没个完,啰嗦得让他想动刀子。
长汀不耐烦地站起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