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他终于意识到了,那就是曾经他最熟悉的亲昵,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早已对耿曙有所回应,那是近乎本能的回应,只是他从不知道。
耿曙坐在榻上,继而疲惫地叹了口气,摊开手臂,呈大字形躺着。
姜恒匆匆进了书阁,只觉口干舌燥,坐下时喘息不止,透过书阁望去,见自己卧房的灯还亮着。
界圭点上书阁的灯。
“你喜欢看?”界圭只穿一条长裤,袒着上身,“也可以看我的。”
姜恒马上制止了界圭下一步的举动,说道:“够了!”
界圭身穿单衣,在书案另一侧坐下,他的身材与耿曙的全然不同,耿曙白皙匀称,犹如一块白玉所雕;界圭则是小麦色,全身满布刀箭之伤,就像一只伤痕累累的动物。
姜恒仍在回忆先前那一刻,只觉神驰目眩,连着喝了三杯茶水才缓了过来。
但那场面极其刺激,导致姜恒现在回想起,又有点后悔。那一刻喊界圭纯属本能,可就算被当时的耿曙抱到、亲到,又怎么样呢?
他甚至想着,如果耿曙再来一次,自己也许就不会推开他了。他一边被耿曙的所作所为震撼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一边又颇有点兴奋与紧张,毕竟那是他从未触碰过的、至为危险的人生。而控制这一切的,又是对他而言,这世上最安全的人。
惧怕与紧张退去之后,姜恒心里反而升起一股期待,他这一生从未想过会与任何人做这种事,唯一令他能安然接受,并习惯的人,就只有耿曙而已。
除了耿曙,他无法相信自己会去触碰任何人的身体;也除了耿曙,他无法接受任何人的手触碰他,那么这不正是理所当然之事么?他为什么会发自本能地拒绝耿曙?
“也许想开了什么?”界圭随口道,“要将我当作他,让我来教你么?”
“不、要!我要睡了。”姜恒脸上滚烫,躺下,不片刻又起身朝外望去。
他的寝殿里还亮着灯,耿曙始终没有走,姜恒不禁想起在郢都江州城内,追查刺客时的那一幕,藏身房内之夜,那放肆的喘息与声音,抱在一起的身体,仿佛变成了耿曙与姜恒自己。
他又想起了无意中撞见的赵竭与姬珣。这夜他半睡半醒,竟是反复梦到耿曙抱紧了他,脱下他衣服的那一刻,他们回到了洛阳王宫内。
“恒儿……”梦里的耿曙,在他耳畔低声说。
姜恒蓦然惊醒,听见有人在书阁外敲门。
界圭打了个呵欠起身,说道:“干什么?这么早就来催命?”
“我。”耿曙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恒:“!!!”
“他醒了么?”耿曙说。
界圭道:“没有。”
耿曙穷追不舍的气势,明显在姜恒的意料之外,让他紧张无比。
“那我在外头等着,”耿曙说,“醒了就让他出来,我有话要说。”
姜恒看了眼界圭,界圭随手做了个“打发”的动作,示意他继续睡,别管耿曙。
“我裤子……”姜恒示意界圭,界圭一看就明白了,抱以一笑,从窗户翻出了书阁,不片刻拿来衣裤让他换上。
天蒙蒙亮,姜恒把书阁的门开了一条缝,耿曙已衣着整齐,坐在阁外台阶上,回头看他。
“你醒了。”耿曙说。
姜恒“嗯”了声,昨夜之后,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耿曙,耿曙带来了外袍,却见姜恒已收拾整齐,倒不如何意外。
“跟我来。”耿曙没有碰他,快步下了书阁。
姜恒:“???”
姜恒跟在耿曙身后,有点追不上他的脚步。
接着,耿曙敲开了太子泷的门。
“汁泷!”耿曙说,“起床!有件事告诉你。”
太子泷还在睡,匆忙被叫醒,应了声。耿曙一路走过花园,又去敲另一人的门。
“孟和!”耿曙说,“在里头么?”
“孟和什么时候来的?”姜恒震惊了。
耿曙说:“昨夜到的,我从霜公主处回来,还去与他喝了两杯……郎煌!人呢?”
今日竟是一起到了,耿曙一脚踹开又一扇门,里头人吓了一跳。
山泽与水峻正在榻上睡着,山泽抬起头,说:“王子殿下……你又要做什么?能不能饶了我们?”
“议事。”耿曙说。
耿曙依次走去,最后到得殿前,回头看了姜恒一眼。
姜恒没有说话,推门而入。陆陆续续地人来齐了,太子泷、孟和、郎煌、水峻、山泽,俱是前一天刚抵达安阳,准备来观礼的。这场婚事的消息已不胫而走,将是汁琮薨后,雍国最盛大的一场庆典。
耿曙进到殿内,环顾四周,众人尚在打着呵欠。而这一刻,他亲手解决了这桩麻烦。
“婚事作废。”耿曙拉起姜恒的手,认真道,“不嫁,你们谁愿意嫁就嫁,都不愿意,就让姬霜回去。”
太子泷:“……………………”
姜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