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那件事让差农心慌了好一阵,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有些不舒服。当晚他做了个怪梦,梦到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者瞪着深陷的眼睛对他说:“还给我,还给我……”老者反复说着这句话,长相和白天那段灵异视频中在纸棺缝隙里一闪而过的那张脸极其相似。

睡梦中的差农猛然惊醒,浑身都是冷汗,越想越害怕。后半夜怎么也睡不着,好容易捱到天亮,就给老谢打电话,让他帮着弄个能辟邪的佛牌。

听到这里,我问老谢:“于是你就去寺庙,从龙婆丰那里请了一把灭魔刀给这位差农先生?”

老谢说:“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是在蒋姐手里串的货。”

“哦,对,你怎么又去找蒋姐串货了?”我问。

老谢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差农生气地接口道:“半个月前,我花了两万泰铢请来这把灭魔刀,谢先生说能镇住一切邪灵外鬼。可没想到不但没有效果,反而越来越严重!”我让他把东西拿出来看看,差农指了指桌子,我看到桌上摆着一个小木柜,上面就放着那柄灭魔刀。

走到桌前,我把灭魔刀拿起来仔细看,这是一柄很普通的灭魔刀,长度和成年人的手掌差不多,刀柄为木制,刻着很多图案和符咒,刀身是铁的,多数是用棺材钉熔铸而成。这种灭魔刀我卖过不少,从外表看就是龙婆丰的,效果很好。

“这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吧。”我把刀放回小木柜,转过身问老谢,老谢没说话,缩头缩脑地用手指着我胸口。我一低头,胸前的五毒油项链几乎已经成了灰黑色。我连忙再次把刀拿起来凑近项链,颜色更深了。

我问:“这是什么意思?龙婆丰的灭魔刀上面怎么会有阴气?这不可能啊!”

差农指着老谢:“那就要问他了!”我问差农为什么说请了灭魔刀反而越来越严重,差农说:“凡是在我值班的晚上,就会从焚化室方向发出咣咣咣的闷响,好像有人在焚化炉里用拳头敲击。过去看又没事,再回到这个屋里,不是灯坏掉,就是莫名其妙地丢东西,从手机到衣服,从项链到戒指都丢过,怎么也找不到。五天前是我值夜,从焚化炉回来,发现屋里一片漆黑,没办法只好又去外面便利店买新的灯泡。踩椅子刚换好拧亮,就发现屋里站了几十个人,高高矮矮,皮肤都是青灰色的,就这么呆呆地脸朝上看着我。当时把我吓得就摔下来,后脑磕在桌子上昏过去,第二天才醒过来!”

我浑身发毛,左右看了看,说:“这似乎也不能说明老谢的灭魔刀有问题。这东西毕竟不是万能的,镇不住一切鬼魂,不然不就成万金油了吗?说明你这殡仪馆里阴气太重,而且很有可能死者的怨气大,郁结在这里不肯走。”

老谢也哭丧着脸:“是啊,田老弟说的有道理。”

差农大怒:“有个屁道理!每次都在我值夜班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换成别人就一夜平安,我都问过好多次了。而且昨晚的事也和灭魔刀没关系吗?”老谢不吭声了,我追问什么事,差农告诉我,昨晚原本不是他值夜班,但有个同事急性肠炎回了家,只好让他来顶替。反正他平时也住在殡仪馆的宿舍中,大不了晚上多出去巡视几趟,第二天还能休息一个整白天。当晚没什么事,他睡得迷迷糊糊,被尿给憋醒,眼睛半睁着,却怎么也爬不起来。昏暗中看到宿舍门被推开,一个人走进来,看身形并不认识,怎么看也不像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差农想说话,可只张开嘴却吐不出声,想支撑着坐起来,全身除了眼珠,哪都动不了。

那人走到差农床前,看着他至少有半分钟,又转身来到小木柜旁,伸手把那柄灭魔刀拿起来捏在手里,再返回到床前。因为天热,差农只穿着一条内裤,也没盖被子,那人用刀将差农穿的内裤划成两半,再慢慢抽出来,拎在手里,转身把刀放回原位,这才走出房间。

差农努力吐了几口气,终于醒了,已经被吓得尿了一床。

做这行两年多,客户遇邪撞鬼的事也听了不少,但还是头一次听说梦魇中有鬼抢活人内裤的。差农很生气:“你说,是不是和灭魔刀有关系?”

我心想,差农请来灭魔刀之前,虽然有灵异事件,但并不严重,可请灭魔刀之后,灵异事件顿时升级,以后说不定还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老谢说:“真奇怪,阿赞古历的灭魔刀法力相当强,怎么会这样?”

差农哼了声:“确实很强,把那些鬼都引到我房间里来了!”我看着这柄灭魔刀,心想阿赞古历是黄袍龙婆还俗后的叫法,之前他叫龙婆古历,所制的灭魔刀法力极强,镇邪驱灵不说百试百灵也差不多。但对差农这个事来讲,就算没效果,也不可能起反作用。

我仔细看着刀身和刀柄,发现木制刀柄两片之前的缝隙比较大,用手上下捏,有些地方还会变形。我努力回想,记得以前所卖出的灭魔刀的刀柄应该是个整体,中央掏空用来安装金属刀身。我让差农找来一把水果刀,用力把刀柄撬开,老谢问:“田老弟,你这是干什么?”

第0303章 带馅的灭魔刀

刀柄被撬断,里面是空心的,除了刀身之外,还嵌着一个细长的透明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些黑黄相间的、粘乎乎的东西,用小木塞封着口,瓶身用黑字画着图案和巴利文。

“这是什么?”老谢疑惑地问。我把玻璃管举起来对着光。老谢也凑过来看。我俩对视一眼,我小心翼翼地把木塞用刀尖挑出来,顿时弥漫出一股腥臭恶心的味道。

差农连忙捂住鼻子:“什么味道这么臭?”我连忙把木塞堵回去,想起之前在沈阳佛牌店遇到的那个陈强,从大连某佛牌店请了一尊极阴罐回到家,被女友摔坏的事。这东西无论怎么看,都和那种极阴罐是同样的东西。

我拍了两张照片,以彩信发给方刚,让他帮着看看瓶身的图案和符文是否认识。五六分钟后,方刚回了信息:“阿赞久的引灵尸油。”

老谢看着我的手机屏幕,慢慢张大嘴。我又问这东西有什么作用,能辟邪吗,方刚很快回复:“辟个屁邪,这是招邪用的。别打扰我,我正在忙正事!”

不用说,这老哥肯定又在马杀鸡店里占按摩女便宜呢。我把手机收回口袋,差农忍不住问:“你在给谁发短信,问出结果了吗?”

老谢嘿嘿笑着:“还没有,没事。我们先把这东西收起来,明天去找人鉴定。”我把引灵尸油交给老谢,他收进皮包里,我再将灭魔刀木制刀柄的卡扣按回去。老谢对差农说:“明天我问出结果了再告诉你,田老弟在泰国也做了好几年牌商,掌握不少高僧流传下来的法门,他可以帮你重新加持一下这柄灭魔刀,让你从今晚开始就能睡个好觉。”

我一愣,心想这是啥意思?看到老谢眼睛里直往外冒坏水,我就明白了。不用说,这瓶引灵尸油肯定是蒋姐搞的鬼,具体什么用意还不清楚。反正不是好事。但现在已经被我们发现,让老谢明天带着它还给阿赞久,灭魔刀应该就会恢复正常的效用。我这边随便念个什么心咒。让差农觉得我们俩这趟没白来就行。

我把灭魔刀举在手里,心想念个什么?想来想去,我所掌握的、能起正面作用的经咒,也只有阿赞tam的那段了,也就是当初还是孙喜财帮我看佛牌店时,我教给他驱邪咒。我开始低声念诵,差农紧盯着我,似乎怕我长翅膀飞出屋子似的。

当我把一段经咒念完,再严肃地把灭魔刀递给差农,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灭魔刀肯定会帮你镇住这里的一切邪灵。”

差农点了点头,接过灭魔刀,站起来刚要放回去,忽然听到外面某处传来低闷的声音,好像有人用大木槌敲击铁桶,而且还是从桶里往外敲,声音又闷又重,都震到心里去了。

“啊,那个声音又、又来了!”差农一害怕,手发抖把灭魔刀掉在地上,刀柄又摔分了家。老谢连忙跑过去把刀柄装好,再次放回小木柜。我问这是什么声音,差农后退好几步,又气又怕:“还能有什么声音?就是请了这把灭魔刀之后,焚尸间那里发出的!”

老谢吓得就想跑出门,但又给吓回来了,拉着我的胳膊:“田、田老弟,咱们还是快走吧!”

我也害怕:“咱们三个人一起走吧!差农,你送我们出去。”

在差农的带领下,我们共同走出他的房间,我把手机的闪光灯打开,老谢说:“这里怎么也不开灯?为了省电吗?”

差农说:“这是泰国殡仪馆的规定,没有火化任务的时候就要关着灯,说是不能打扰死者休息。”

我问他焚化间在哪个方向,我们会不会经过。差农说:“当然会,殡仪馆就这么大,刚才你们进来的时候已经路过了,就在堆放棺材那个大厅的南面,走廊尽头就是。”

说着话,已经来到大厅入口处,右手边就是那条走廊,老谢下意识朝那边看了一眼,忽然从走廊尽头又传来低闷的敲击声,老谢脸都白了,吓得连忙缩回头,躲在我身体的另一侧。其实我不比他胆大多少,也往那边直躲,问差农:“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我不去了!”差农看来也吓掉了魂。

进了那个堆着很多纸棺的大厅,我们三人都远远避开纸棺,贴着另一侧的墙壁走,好不容易出了殡仪馆大门,我和老谢都松了口气。差农却生气地说:“你们俩没事了,我还得在这里守夜!”

老谢嘿嘿笑着安慰他:“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灭魔刀发挥效力也需要时间,也许过几天你就没事了呢。”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老谢建议要连夜从孔敬赶到曼谷,将引灵尸油还给阿赞久。我问:“和你关系很好的那位阿赞洪班师父不是在孔敬吗?直接给他也行吧。”

老谢叹了口气:“要是阿赞洪班有精力做这种事,我也就不用找那个可恶的蒋姐串货了!”

在去往曼谷的大巴车上,老谢给我讲了为什么要去找蒋货串货的原因。

自从那个蒋姐来到泰国四处吃货之后,不光她,别的牌商也都开始不自律起来,纷纷用资金囤货。这么一来,原来不错的东南亚佛牌市场被搞得杂乱无章。那个差农找到老谢,想让他帮着找个能辟邪的佛牌或供奉物,本来老谢想找一条阿赞古历的魂魄勇卖给差农。可奇怪的是,过了十几天也没弄到,就算有也是很高的价格,让他很气愤。

阿赞洪班和老谢关系很好,可因为前阵子他制成一批阴料十足的宾灵牌,连续去坟场加持了三十多天,法力耗费太大,一个月内都没办法再制作和加持新的佛牌。可差农要得又急,没办法,老谢就想起了蒋姐,之前曾经在她手里串了一条古墓拍婴,于是就又给她打电话,说有个客户想找镇灵辟邪的东西。蒋姐说正好有几柄龙婆丰的灭魔刀,可以匀给他一把,报价也不算太高,于是老谢就去曼谷成了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