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货到了上海贾婵娟的公司,她也按所提供的心咒回家做了入门,开始正常供奉。小杨用短信发给我贾婵娟的qq号码,我进她空间仔细看。果然,并没有像很多人都是转载的日志。贾婵娟的日志全是原创的,文字配图,都是她每天做的事情。教堂、宠物之家、养老院这些。我居然发现她每天都会发表日志,几年间发了近两千条,每天不落。
仔细看了看,她无论年节都在发这些内容,连年三十、大年初一也是相同的,只是多了感慨,称别人都在过年,只有她独自一人。我很奇怪。过年都不回家?心想极有可能是她没有家,比如父母双亡,要真是这样,那就更可怜了。
从那之后,我开始习惯性地留意贾婵娟的qq空间日志。说实话,她的日志比较负能量,看多了心情都不好,但小杨是为了想帮贾婵娟的忙,以报答当初捡包之恩,而我则是看在小杨的面子上,不然谁有闲心每天去关注一个抑郁女人的动态呢。
我发现,自从贾婵娟把古曼童请回家之后,她的空间日志渐渐有了变化。以前几乎就是教堂小班、宠物之家、养老院和出租屋的四点一线,后来就多了内容。也就是古曼童。与之前那些客户不同,普通客户养古曼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开心高兴,觉得真多了个儿子或女儿,要么很反感,多为单身女性,比如之前那位北京的公司女经理,排斥未婚先有子的感觉。但贾婵娟又创造了第三种。
从她的空间日志中,我能看到她几乎每天都会与婴灵沟通,但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互相关心,而全是贾婵娟在悲伤地诉苦。她先是称自己又找到了弟弟,后来就是每天在古曼童面前哭诉,好像两人同病相怜,图片都是古曼童的各种特写。
第0758章 约好自杀
下面有不少留言,都在问这个胖胖的泥塑是什么东西,而贾婵娟所发的那几千条空间日志,从来没有半条回复。
我在沈阳呆了几十天,时刻要注意泰国方夫人和香港曹夫人的动向,渐渐就把贾婵娟这个事给忘了。这天,小杨给我打来电话,说:“哥,你知道贾婵娟的事吗?”
“什么?”我心想已经很久没看她的空间日志。
小杨说:“哎呀,也不知道动了哪根筋。跟她合租的室友从卧室门路过,看到贾婵娟怀里抱着那尊古曼童靠床坐在地上,正在用刀片割手腕,幸好发现得早没割断血管,不然就惨啦!”
这消息让我很震惊,心想古曼童还不至于让人神经错乱而自杀吧,又不是小鬼。小杨又说:“贾婵娟在上海没什么亲戚朋友,因为这个事,她都好几天没上班了,情绪很低落,所以我打算去上海看看她,哥,你也去吧,说贾婵娟出事肯定跟古曼童有关。”我连忙拒绝,说我和她又不是什么朋友。没必要跑这趟腿。
可小杨一再坚持让我去看看,我说:“小杨啊,说实话,你和她也不是什么太好的关系,没必要这样。”
“哥,你不懂,”小杨认真地说,“其实我知道她也没把我当成什么好朋友,但我不能。当初要不是她捡到我爸爸的皮包并交给学校,我爸爸就会损失近千万。所以我一直觉得欠贾婵娟很大的人情。虽然她没当回事,但我得放在心上,因为爸爸经常对我说,人要学会感恩。”
听了小杨的话,我对这丫头开始刮目相看。富人并不是都不仁,小杨的爸爸成为富豪不是没道理,山西那位煤老板和他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小杨在那边又给我订好了从沈阳到上海的机票,我也就没有任何理由推辞,只好去。
记忆中上次来上海还是给同学的老姨解决洋房闹鬼的事,转眼都过去大半年了。在机场与小杨碰面,我觉得她眉宇间好像成熟了些,但性格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风风火火的热情。先给我一个大拥抱,又问东问西的。
乘出租车来到贾婵娟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钟。她住的是那种上海老弄堂,就和电影中演的一样,路面高高低低,道路两边都是三层的旧式老楼,墙面布满电线和网线,有的楼和楼之间还着晾衣绳。其实我很喜欢这种气氛。要是不当牌商,我真想在这里也租间房,好好呆上一年半载,体验弄堂生活。
小杨看着手机短信中写的地址,打听了半天才找到贾婵娟的家,在顶楼,走廊是那种镂空墙,临着街,住户的房门在外面就看得见。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我问:“是不是找错了?或者她不在家?要么就是白天睡觉呢。”
“不会的啊,她明明告诉我这几天都没心情去任何地方,而且我也告诉她要来上海,行程她也知道,不可能跑出去。现在是七点,她也早就该醒了。”小杨回答。
连敲带叫门,我又折腾了十多分钟,小杨那边给贾婵娟猛打电话也没人接。她焦急地说:“糟了,会不会她又闹自杀呢?”
我也有些慌神,问小杨是否知道贾婵娟合租室友的电话。她摇摇头:“她室友因为害怕,已经搬走了。现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住。”我心想这可难办,要么就只能报警,求助警察破门了。
一面掏手机拨号,我一面下意识地左右看着,有个极瘦的姑娘坐在走廊尽头的水泥地面,后背靠墙,眼睛呆呆地看着对面楼。走廊尽头堆了很多蜂窝煤,而这女人穿的也是黑衣服裤子,再加上天色擦黑,她又像泥塑似的,所以我和小杨这么半天都没发现。
这女人神态很怪异,怎么看也不像是在休息,小杨和我说话,看到我正在发愣,就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她大叫:“贾婵娟,你怎么在这里?”我没防备,吓得差点儿没把手机扔楼下去。小杨跑过去蹲在那女人旁边,问你什么时候坐在这儿,我们叫门你也不理。
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就是贾婵娟。我真是佩服得不行,连忙挂断刚打通的110电话,走过去问小杨:“她就是贾婵娟吗?”
小杨说:“是啊是啊,你这人也是的,我们在这里叫了半天你的名字,怎么也不应一声?没听到吗?”
“听到了。”贾婵娟呆呆地回答。小杨问那你怎么不应,让我们在这里干着急。贾婵娟抬头看了看她,说又不关我的事,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我心里立刻跳出那句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贾婵娟租的屋子很旧,里面全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廉价老式家具,有只花猫被关在小铁笼子里,警觉地看着我们低声呼噜。贾婵娟木然地坐在床边。小杨把买的水果糕点放在桌上,那只猫看到贾婵娟,开始叫个不停。
我家养过很久的猫,就说:“猫不能成天关着,它会觉得烦躁。越关越叫个不停,你得把它放出来。”小杨说放出来家里没人,肯定四处抓。贾婵娟走到笼子前蹲下打开门,把猫抱在怀里,边轻轻抚摸边流泪。猫叫得更厉害了。
“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和我一样心里也苦。可怜的猫咪,你让我又想起了我的童年……”贾婵娟越说越伤心,还哭起来了。我心想你快放开那只猫吧,它只是觉得你很傻b而已。
我看到那尊古曼童就摆在桌上,旁边放着两个皱巴巴的小苹果,一瓶打开的汽水。聊天过程中,我和小杨才知道贾婵娟在和古曼童交流的时候,开始婴灵还很关心她,因为她还年轻,所以婴灵称他为姐姐。但贾婵娟总是那么颓废,渐渐地古曼童也跟着伤心难过,最后居然劝她自杀,说这样你的灵魂可以让师父加持到佛牌里。就像我这样。
小杨很惊讶,没底气地小声问我:“哥,古曼童会劝人去死吗?”我心想真是填补了经商生涯的空白,从没听说天童古曼能劝供奉者去自杀,可见贾婵娟体内负能量之强。
我告诉她。不能把古曼童当成诉苦的对象,它虽然是婴灵,但本质还是孩子,没有那么强的分辨能力。它会随着你的情绪走,你不能太消极了。贾婵娟点点头,小杨说:“走吧,出去吃饭,我请你吃大餐。”
贾婵娟摇摇头:“我得先把猫送回宠物之家,不然我非崩溃不可。”
小杨问这猫很闹吗,她说:“当初宠物之家的老板告诉我。它能给我带来欢乐,能让我不再孤独,让我觉得生活有乐趣。可现在呢?我不但要喂它吃喝,要照顾它拉大小便,买猫砂。还得给它洗澡!它经常走来走去,不停地叫唤,我都不知道它在叫什么。我想睡觉的时候,它很闹,我清醒的时候它却呼呼睡个不停,这、这到底是谁帮谁?”
这番话让我觉得又长了知识,小杨哭笑不得:“它就是这样的呀!宠物就是小孩,你要伺候它的,又不是电动玩具,你想它什么时候陪你解闷它就来,你不喜欢它就一动不动?那是不可能的啊!”
贾婵娟生气地说:“早知道这样,我就把它扔出去了。”我感到意外,这话似乎不应该从贾婵娟的嘴里说出来,她应该是个有爱心的人。就这样,我和小杨陪贾婵娟先去宠物之家,把那只猫退回。
第0759章 想投胎
宠物之家是建在一座大型废品收购站里,老板还兼职送桶装水,我们到的时候他正蹬着三轮车回来,累得满头是汗。我们说明来意,老板很失望:“不能把宠物当玩具啊……当初领养的时候,不是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吗?唉。”
开始我不明白老板为什么这么沮丧,退回就退回呗,大不了再给别人养。可看到上千只流浪猫狗时,我理解了。宠物之家老板向我介绍,说他为了支撑这个宠物之家。已经花费了他两百多万,全部身家都搭进去,自己把房子都卖了,只能住在收购站里。现在每月工资勉强够买粮的,还得兼职送水贴补,就这样,猫狗们也只能两天吃一顿饭,要不是爱心人士经常来送吃的,早就倒闭了。
贾婵娟拎着塑料袋去喂猫狗,那宠物之家的老板低声问我们:“你俩和小贾是好朋友吗?”
小杨刚要说话,我看出他话里有话,就说只是普通的网友,头一次见面,陪她来还猫的。老板说:“这个小贾,也不知道真有爱心还是假的。每天都来给猫狗喂食。可她什么都喂,让猫吃方便面和黄瓜,不吃就骂它们挑嘴,有时骂着骂着还哭,说自己小时候天天吃不饱。你们有什么资格挑?”
我和小杨互相看看,小杨说:“可猫咪是只吃肉的呀,你没告诉她?”
“怎么没告诉?可她也不听啊,”老板很委屈,“她也不听我的。说动物都饿成这样还有什么可挑嘴。”
聊了一会儿,贾婵娟从铁笼那边走过来,我心想不知道又浪费了几包方便面和几斤黄瓜。宠物之家老板问她要不要再换领一只别的猫,贾婵娟哼了声:“你还想坑我?”老板很意外,问我怎么坑你了。
贾婵娟很不高兴说:“那时候你问我是不是很孤单,还说让我免费领养一只猫狗回家,能帮我寻开心。结果有了这只猫,把我的生活搞得无比糟糕,还不如没有!”宠物之家老板觉得比窦娥还冤,解释了半天。我知道这根本就是对牛弹琴,连忙劝开,说我们还有事,以后再来。
从宠物之家出来,天已经黑透了,贾婵娟打了个电话,然后对我们说要去教堂和教友们祈祷,还能赶上。我实在没心情去,但小杨年轻好奇心重,说没见过,也想去看看。就只好跟着去了。那教堂是基督教的,规模很小,藏身在一条全是店铺的街里。七拐八弯才来到教堂,里面有个小屋专供小规模的聚会。
这么晚了还有聚会,我心想这些教徒们也挺虔诚。但看到坐着的人,我又在心里打鼓。按常理来讲,信教的都是正经人,可这些人中有的衣着暴露像坐台小姐,有的打扮怪异像小流氓,还有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怎么看怎么别扭。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就悄悄找位置坐下。领头者正在前面读圣经,读着读着,有人开始哭泣,有人浑身颤抖。我和小杨坐在最后一排,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读完之后,坐在最前排的贾婵娟开始念诵一些祷词,她双手时而高举。时而放下,说话的语气很激动,肢体语言也非常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邪教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