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没料到正巧撞见这幅景象,俱是一怔。
索性大家都是男子,也没什么好刻意遮掩的,昭肃随意披上外袍,抬袖擦了擦脸,面颊上的疤痕还留着浅淡印记,于这群王公子第中傲然独立,更显得浪荡不羁。
为首的正是渠凉新帝淳于南阳。
昭肃行礼:“陛下亲临,有失远迎。”
淳于南阳哂笑:“该事先知会你一声的,是朕叨扰了。”
昭肃把人引到木屋,只给淳于南阳奉了茶,其他勋贵却是放着没管。
辰昌伯世子嗤了一声:“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昭肃睨他一眼:“没杯子了,要不请世子用手接茶?”
“你……粗俗!”辰昌伯世子咬牙,“这瀑布是我渠凉绝景,又不是你一人私产,你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光天化日赤身裸体,君前失仪,成何体统!”
“这瀑布是渠凉绝景,便是陛下的王土,我前来游玩,陛下都没说什么,世子何来不满?”昭肃安然饮茶,“不过这木屋确是我私产,世子若还要聒噪,就请出去罢。”
辰昌伯世子气得脸色发青,从前这人不能言语,这些嘴上的便宜他们都占习惯了,哪晓得治好哑疾后这般咄咄逼人,碍着陛下在场,他们也不好发作。
眼看局面越发紧张,淳于南阳这才出言调停:“好了,今日本就是来踏青游玩的,何必在意那些虚礼。不过昭肃你还是把衣裳穿好吧,免得着凉。”
昭肃不再多言,理好衣袍,重新束发,仍是坦然以对。
这些渠凉的王公贵族大多排外,自元夕郡主认回他,他们就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以他的性子,自然也不会上赶着与他们结交,以前是不能说话,现在也懒得搭理。
木屋实在狭小,宾主之间又不愉快,淳于南阳便下令让其余人等赏瀑布去了,只留下了宣仪侯和昭肃两人,显然是有事与他二人商谈。
淳于南阳道:“宣仪侯的妹妹尚待字闺中吧?”
宣仪侯道:“是,母亲正为此事发愁呢。”
淳于南阳道:“朕有意封昭肃为武平郡王,届时你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宣仪侯可舍得把妹妹许给咱们这位郡王?”
宣仪侯道:“但凭陛下做主,臣没有异议。”
“如此甚好。”淳于南阳看向昭肃,“又能封得郡王,又能抱得美人归,昭肃,你这可算是春风得意了。”
在渠山瀑布闭关一个月的昭肃满脸茫然:“……什么?”
淳于南阳当他乐晕了头:“此事朕与元夕郡主商量过了,你母亲也是赞同的。”这亦是他与元夕郡主矛盾缓和的契机,“有了家眷牵挂,往后你便可安心待在渠凉了。”
昭肃下意识地回了句:“不成。”
淳于南阳和宣仪侯的面色都是一黑:“为何不成?”
昭肃垂眼盯着袍袖上细密的缝补针脚,硬邦邦地说:“为了长丰与渠凉两国的邦交,这婚事不能成。”
淳于南阳微眯了眼:“此言何意?”
批完折子,少微在长庆殿稍事歇息,外头有人通报,卷耳出去看了,回来时手里捧着一封密信。
少微闭着眼问:“谁的信?”
卷耳答:“回陛下,是摩罗商局带回的消息,说是漫陶公主托着带回来的家书。”
“这才嫁过去多久,就来找孤诉说委屈了?”少微拆了信,饶有兴致地说,“让孤看看淳于南阳怎么欺负她了?竟还要偷偷摸摸让摩罗商局带给孤……”
少微扫了两眼,骤然顿住。
卷耳见他面色不善,心中也是咯噔一下,难道那淳于南阳真敢为难堂堂的长丰公主?
“他好大的胆子!”
少微突然发难,吓得卷耳跪伏在地:“陛下息怒!”
“孤倒要看看,谁敢打他的主意!”少微气得快要失去理智,“哼,郡王妃?好一个郡王妃!不如我长丰大军压境,就当是给他们的贺礼了!”
卷耳抖若筛糠,天子冲冠一怒,当真要跟渠凉开战了吗?
“就知道不该放他回去!”少微负手绕了几圈,“卷耳!去给我把沈初和赵梓叫来!沈初写贺文,赵梓写檄文!淳于南阳你给孤等着!”
说罢他又气喘如牛地坐下,眼角泛红:“华苍你给孤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君王下聘。
第63章 下聘礼[小修]
淳于昭肃被封武平郡王, 封地在新亭、南漳两郡。
昭肃的母亲元夕郡主也被接出王宫,安顿在新亭郡的郡王府邸。另有绫罗珠宝、家仆美婢等等封赏,可谓荣宠无限。
渠凉王甚至笑语:“昭肃是天生的大将, 理当为朕开疆守土, 与朕共襄盛世。”
昭肃没有接话。
渠凉王举杯饮酒,又道:“只是你刚刚归国不久, 元夕郡主也一直惦记着你,朕便准你先去封地休养, 陪母亲享享天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