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海原有个亲生儿子,就叫安乐,是亡妻为他留下的唯一孩子,虎头虎脑,甚是可爱。孩子八岁时,当时的豚头县现在的九思县突然闹了匪灾,一群凶狠异常的悍匪占据豚头山天险,平日里杀人越货毫不手软,甚至公然挑衅官府权威,在夜里杀进县城来,屠了几十户人,在县衙放了一把火,还掳走了城里十几个孩子,其中包括捕快安大海家的儿子。
独子被掳,安大海急得差点失心疯,可此时县里完全是一团乱。知县老爷看情况棘手觉得保命要紧,直接辞官挂印跑了,师爷衙役们只能一面安抚百姓,一面等待新知县上任,一面又私底下联络附近官军,企图攻上匪山。
可那豚头山易守难攻,官军攻了几次攻不下便放弃了,徒留县衙众人倾尽全力,却也无计可施,中途更是听说新来的知县也就是那位被谪贬的“大人物”半路里也被土匪掳了去,只觉得万念俱灰,一个个都打算好收拾包袱搬走了。
只有那安大海不死心,日日夜夜盯守在那匪寨门外,只待哪日守寨土匪巡逻疏忽,悄悄摸进去,救出他家安小乐。
疏忽漏洞他没能等到,直接等到的是土匪们的死期。
那是一个月晦星稀的夜,空气里没有一丝风,匪寨却忽地火光熊熊,哭声震天。
安大海心下惊惧,趁乱混了进去,却只看到一个侠士只手单剑,已将几百匪徒统统斩杀于剑下。他浑身浴血,神色森然,如战神武圣,亦如夜叉修罗,右手执的长剑兀自滴血,剑刃因厮杀而微卷,左侧肩怀则趴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童,正昏昏甜甜地睡着。
“那孩子便是小乐。”安大海叹道,“不是我和妻子生的小乐,是现在的小乐。我的亲生孩儿死了,因那没人性土匪奇思妙想要炼什么‘毒人’,给掳来的几十个孩子喂毒药……都死了,只留下小乐,福大命大。”
凌无奇既知前因后果,惊骇得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劝慰道:“义父莫要太伤心了,好在现在有另一个小乐陪在你身边,也算慰藉……他之所以脑子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的,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毒?余毒没清干净吗?”
安大海笑笑:“毒已经清干净了。那位侠士在我家住了七日,不眠不休地帮小乐运功祛毒,只是小乐之前中毒太深,脑袋受了损害,无法痊愈,总是时不时忘些东西,但也已是万幸了。那侠士本想将小乐带走,后来见我丧子悲痛,便决定将孩儿交由我抚养。”
凌无奇颔首,心说这的确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怜我的安小乐,从小就受这样的苦楚。
凌无奇又问:“安乐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他父母不来寻找?”
“小乐不是本县丢的孩子,我也不知他父母是谁,是否在世。因此我虽待他如亲生,也只让他叫我一声义父。”安大海道,“那位侠士侠肝义胆,每年中秋前后都会来探望小乐,住些日子,教他一些武功拳法。啊对,个把月后就是中秋了,你到时候见到他记得叫他一声师父。”
凌无奇:“!!!”原来如此!我还想父亲每年中秋都不在家里过节跑出去十几天的是做什么呢!他为什么不把安乐领回来养?白白浪费我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