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安乐又打了一套罗汉拳,之后是太极拳、形意拳、虎鹤拳、八极拳……打到后来小娟都看疲了,站在一边直打哈欠。那王老爷倒是反复说着“太喜欢了”和“那敢情好”,却也夸不出更多。
凌无奇:“……”
这太反常了,凌无奇想。
说来这王同济乃是游走各地的商人,应是个见多识广之人,听老鸨那意思似乎也是风月场中的老手,没理由会表现得如此笨拙。
一个男人无论成熟与否,若会在另一人面前手足无措无所适从,往往不外乎两个原因——要么他敬畏对方,要么他爱慕对方。
凌无奇回想起王同济在街上盯着人看时那模样,猜他是爱慕安乐的,然而这会儿看着安乐汗湿糊花的妆面,又觉得应该是敬畏……不对,大概是恐惧。
等安乐打完一套木兰拳,王同济终于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扯着安乐坐下,又掏出块帕子示意他擦擦脸:“小乐累了吧,快喝口水。一眨眼都二更天了,我这便回去了,你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您要走了吗?”安乐说着又站了起来,“我送送您吧。”
“不用了,你休息吧。”王同济把他按回到座位上,转头对小娟道,“你且告诉吴妈妈,小乐这一年我包下了,切莫让他接其他客人。”
小娟喜道:“王老爷慷慨,想必妈妈知道了定十分高兴!”
王同济微笑颔首,待走到门边,突然记起来什么,又对安乐道,“对了小乐,今日在街上看到你似乎有个哥哥,不知他现在何方?”
安乐应道:“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您找他有事吗?”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顺便……呃,也不是很顺便……”王同济支支吾吾。
安乐道:“这样吧,晚些他若来探望我,我便留住他,晚些和您一起吃茶?”
王同济道:“那敢情好!”
屋顶上的凌无奇眉心一动,登时恍然,心道原来如此。
这边王同济起身离开了,小娟收拾完桌子也退下了,房中又只剩下安乐一人。
安乐脱了那身碍手碍脚的女装,坐在床边正想好好擦把脸,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夺走了他手上的帕子,塞了另一块过来:“用我的。”
“凌大哥,我就知道你一直在。”安乐接过凌无奇的帕子,笑道,“怎么样?我就说不用担心吧,王老爷是好人。”
凌无奇道:“别说话,先擦脸,沾点水擦得干净。”老天啊这什么劣质胭脂水粉!
安乐嘿嘿笑着把脸擦干净了,抬眼道:“凌大哥,你今天睡这吗?”
“嗯,你先睡,我马上回来。”凌无奇摸了摸安乐白净的脸颊,转身便翻出了窗外。
此事凌无奇心中已有计较,果不其然,离开怡红楼再往王家大宅方向行进不过一个街口,就看到那挂着“王”字灯笼的马车停在路边,随从与马夫站在车边东张西望的,似在等什么人。
凌无奇于是大踏步向那马车走了过去。
王家随从一见他便面露喜色,回头冲着马车高声道:“他来了他来了,他穿着女装走来了!”
凌无奇:“……”糟,忘记换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