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没理她,从纱袍上撕下一块布,用布片包住地上一片稍大点的陶瓷浴缸碎片,她把布片打个结挂在脖子上,然后从地漏跳了下去。
和她设想的一样,污水道是由原先的近距离弹道改造的,只有一米五她站在里面直不起腰,只能弯着脖子。
“快点!待会儿他们就会发现的。”艾丽催促一声,猫着腰踩着污水往前跑去。
凯萝儿和哀绿绮丝也跳进来,跟在她身后一起跑。
三个人跑了大约二十几分钟,身后终于响起了怒吼声。
“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凯萝儿带着哭腔喊。
“别怕,他们暂时下不来,除非桃乐妃大人自己下来!”哀绿绮丝很冷静。
“先往前跑!”艾丽让凯萝儿和哀绿绮丝走在前面,她倒没那么乐观,“桃乐妃手下的雇佣兵有很多武器,只要一轰就能把出水口轰得和一头牛一样大,但他们身高比我们都高,在下水道里可没我们跑得快,再往前走一点,这里的出水口就会和战舰上原有的水循环管道连接,那里的管道只有一米高,对我们就更有利。”
听了艾丽的话,凯萝儿稍微安心,和哀绿绮丝跑在前面。
“芙蕾雅,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凯萝儿跑的气喘吁吁。
“哈,我在来这里之前,有一两年的时间几乎每天都在这种破战舰里探险。”
破战舰的舱房很多都坍塌了,但是各种管道却因为在最内部反而保存的最好,因而也成了艾丽进出战舰残骸寻找资源所用的通道。
现在的情况没有原先计划的那么乐观,但只要能走出桃乐妃的势力范围,她们就能暂时自由了。
虽然在自由市可以进行人口、武器买卖,但是在公共场合是禁止使用武器的。
三人弯着腰跑了大约十几分钟,果然,通道像艾丽所说的那样连接在一根更小的通道上。
艾丽叫凯萝儿把包着荧光牌的破纱布打个结挂在脖子上,“爬进去。”
这段管道就更糟糕了,气味可怕到让凯萝儿不停干呕,一听艾丽说要在黏糊糊臭乎乎的地上爬,她又干呕了几下。
哀绿绮丝从她身边挤到前面,“我在最前面吧。”她把荧光牌挂在脖子上系牢,沿着恶臭的污水道向前爬去。
凯萝儿和艾丽紧紧跟在后面。
沿着臭烘烘的管道爬了几分钟后,凯萝儿吐了出来。
艾丽拍拍她的脊背,“加油。”
她喘息着继续向前爬去。
艾丽根本不在乎手脚膝盖碰到的是凯萝儿的呕吐物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她紧紧跟着她们爬着。
就在她们互相鼓励着“快到了快到了”继续在污泥中爬行时,她们身后,两条管道的连接处一声巨响,震得管道里的污泥飞溅,打在她们脸上身上。
艾丽大惊失色,她催促凯萝儿和哀绿绮丝,“快点爬!他们追来了!”
难怪桃乐妃的人一直没有顺着下水道追来,他们一定是参考了地图直接从地面追来,在两条管道连接的地方直接打破了一个大洞。
凯萝儿一边爬一边哭着。她和哀绿绮丝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可是艾丽回头看一眼,桃乐妃派来的雇佣兵也钻进了这条直径只有一米的污水管道。
“快!快点!”艾丽和凯萝儿不停催促。
比起健壮高大的雇佣兵们,她们的身材纤细,在狭窄的管道里更灵活。
哀绿绮丝的喘气声里都带着哭腔,她,凯萝儿,还有艾丽,从跳进地漏那一刻不停,体力和耐力都早就渐渐下降,现在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恐惧紧张使她们肌肉更加酸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但即将获得自由的希望又激励她们不断拼命努力。
紧跟在她们后面的那个雇佣兵对他身后的同伴喊了一声,“全他妈都给我趴在他妈的臭泥堆里卧倒!”
艾丽立刻知道不妙。
只听“轰——”一声,那个雇佣兵向自己身后发射镭光武器,借着发射时产生的推助力,他的身体在滑腻的污泥里猛向前冲,发出“嗤嗤”轻响。
艾丽刚来得及把脖子上挂的那块碎陶瓷片拽下来,右脚脚腕就被一把抓住。
她用力猛踢,居然一下就挣脱了。
她第二脚踢空,自己也是一愣,马上意识到这是因为她脚踝上和抓住她的那只手上都沾满了黏糊糊的污泥,太滑了!
抓住她的那个雇佣兵哈哈一笑,他穿着自由市雇佣兵常见的软甲,左肩上绑了一个小小的强光手电,脸上全是污泥,艾丽只看到他笑的时候露出两排雪白牙齿。
狼在抓羊的时候露出的牙齿一定也是这样。
他再次向身后发射,这人显然枪法很好,这次发射的能量被他控制得很小,只推着他刚好能够借着推力一下追上身前的少女,他伸手抓向她,这次用两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后立即十指相扣,发力把她拽向自己。
她一下就被他拉了过来,他稍微有点奇怪为什么这次她没反抗,心中刚产生警惕,她一扭身,左手握着一块尖锐的陶瓷片刺向他的左眼。
他向旁边一侧,锋利瓷片在他脸上划出一条口子。
鲜血喷涌而出,把他脸上的污泥冲出一条血红的印子,他没有大怒大骂,反而哈哈大笑。
狭窄的管道里四下幽黑,那人肩上的手电照着他脸上的鲜血黑泥,艾丽觉得面前大笑的人恍如恶魔。
她挥手再刺向他,瓷片在手里握得太紧,早就刺穿纱布扎破她的手心,她对前面的两个女孩大喊,“快点!快点爬!不要停!”
艾丽听见凯萝儿和哀绿绮丝都在绝望哭泣,自己心里也又急又怒,只能不断催促她们继续向前。慌乱中她又向那人乱刺了几下,都被他一一闪躲过去,那人比她高大得多,在狭窄的管道里只能用手肘支着身体半趴,他松开她的脚腕,左手抓住刺向他的碎瓷片用力一坳,右手掌缘切在艾丽手腕上。
“啊——”艾丽痛叫一声,手心被瓷片割伤,手腕酸麻,手掌不由自主张开,“啪嗒”,瓷片掉在软泥里发出一声轻响。
艾丽悲愤尖叫,手脚并用胡乱打在那人身上,自己心里却明白,这已经是困兽之斗。
那个雇佣兵笑得更加肆意张狂,他毫不理会艾丽的拳头,像抓一只小猫一样抓住她的领子把她往身边扯。
“快跑!别向后看——快跑!”艾丽希望凯萝儿和哀绿绮丝能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