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停了一瞬。
邹元杺婷婷袅袅地走上前来,端正朝太子妃行了个礼,微笑着说道:“几日不见,太子妃气色好了不少。”
一举一动,说话言语,竟是沉稳干练了许多,与往日的急切截然不同。
只不过目光里的怒火依然有点遮掩不住。好在她自己也知道,不时地垂下眼帘悄悄遮去。
这时候邹老太太和二太太杜氏也已经行了过来。
老人家看也不看邹元桢一眼,和太子妃行了礼,这便带着一众家眷往里走。经过元槿的时候,倒是和元槿打了个招呼。知晓元槿要陪小郡主,老太太便没多说什么。
不过,这次是太子妃当先沉不住气,唤了老太太一声。
“前几日着实是我们不对。如若不然,桢妹妹的脚也不会受了伤。”太子妃歉然说道。
邹元桢忙道:“虽然受了伤,但姐姐待我这般好,那点伤,我早已……”
“那日静雅艺苑并未放假。”老太太突然打断了邹元桢的话,十分平静地说道:“我们邹家也没什么大事非要让大姑娘离开艺苑特意出来一趟。大姑娘如何受的伤,我是管不得的。”
老太太早已恼了邹元桢的一意孤行。
所以,她特意在太子妃面前表现得十分冷淡。等着太子妃和她主动说话了,方才低声地说了这样一番话。
太子妃也不是个傻的。
听了老太太一番话,她怎会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邹元桢那天,本不该出现在街上。
心念电转间,太子妃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邹元桢赶忙解释。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太子妃纤指抬起,将她的手一点点地扒了下来。
邹元桢大惊。
她早已看出老太太一心想要攀上太子府的意愿。所以,才敢铤而走险,迈出这一步。赌的就是老太太的欢心。
只是,她没料到,自己当先一步取得了太子妃的信任后,老太太居然会当众拆桥给她难堪。
邹元桢赶忙说道:“太子妃,我没有……”
“姐姐也真是的。脚受伤了这样大的事情,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若不是我派去迎接太子妃的人看到了,恐怕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邹元杺一脸愁郁地走上前来,对太子妃说道:“我知道姐姐和母亲一向不亲。母亲想要管教她,她不肯,偏偏只听她姨娘的话。若这一次姐姐受了伤后早点让我们知晓,我们也不至于这么为难了。”
几句话,就将邹元桢和嫡出的孩子给分隔开来。
——她邹元桢做得不好,是因为她不听嫡母的话,不是嫡母不教导她。
她做错了事,那也是她和她姨娘的错。和嫡母、嫡出孩子们,没有半点关系。
太子妃朝邹元桢望去,问道:“当时你不是将身边的丫鬟遣了去将军府禀告此事?”
“根本就没有。”邹元杺接道:“我往太子府赶去探望,回去的路上正好瞧见那丫鬟,正在街边买吃食。哪里来的回府禀告?母亲和祖母都可以作证。家里谁都没有见过那个丫鬟。”
话到此处,望见太子妃面上的失望之色,邹元桢明白,自己这一次怕是无力回天了。
那个丫鬟,她当真是遣了去将军府的。
但如今将军府里上下口径一致,都说没见过这个丫鬟,她又能如何?!
邹元桢紧紧咬着牙,这才没让自己破口大骂、显露出狠色、恨色。
邹元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温婉地与太子妃说道:“听说公主府的碎冰甜点十分有名。我一直没有机会得见。不知可否麻烦太子妃为我介绍一二?”
说着,她不动声色地挤开了僵立的邹元桢,走到了太子妃的身侧。
太子妃好似忘了邹元桢一般,接了邹元杺的话,和老太太她们相携着往里行去。
邹元桢赶忙去寻元槿。
可元槿早已跑到了刚刚下马的高文恒旁边,和表哥说话去了,哪有她插口的份?
一时间,孤立无援的邹元桢只觉得周围都是嘲笑的目光。
人人看向她的目光好似都带了讥诮。人人看向她的时候,好似都在嘲讽。
她心下暗恨。转身要走,脚步一顿,又改了主意。
左右已经来了公主府,进了宴席的门,断然没有这般轻易离去的道理。
于是她掩下了心中所有的情绪,深吸口气,摆出惯常的平静样子,神色如常地往里行去。
高文恒没料到自己刚刚下了马,元槿便忙不迭地来寻他了。
少年眉梢眼角都沾染上了极度的喜悦,温和问道:“槿儿可是有事寻我?”
元槿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其实,刚才她是看到了邹元杺和邹元桢那一幕后,暗道不好。生怕那边闹了起来后,会有人来寻她说事儿。
她就朝着远离她们的方向溜了。
只不过,走到半路,恰好就碰上了高文恒。因为方向对得太正、太巧了,看上去倒好像她是直接寻他而来。
高文恒笑道:“我还需得和驸马见一面。槿儿寻个地方等我片刻,我等下去找你。”
元槿一时间有些难以解释。好在预习课业的时候,她也有些东西不太明白,刚好以此为借口和他说上几句话,这便顺势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