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君泓看到蔺时谦,显然十分高兴,笑着说道:“我还以为皇叔会在您的寝宫中,思量着过会儿去寻您。如今倒是好了,既是遇到,便一并说了吧。”
蔺时谦听了这话,晓得蔺君泓是有话要讲,便将目光收回,落在了他的手上。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看到是一石桌并四个石凳,就择了最近的一个坐下了。
坐下后,蔺时谦忽地发觉蔺君泓还未坐。毕竟君臣有别,他赶忙站起身来。
谁料蔺君泓根本不在意,看到蔺时谦坐下了,就微笑着在旁挨着坐了,根本没有多想。
看到他这般随意自然和自己相处,蔺时谦的唇角溢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未发觉的温柔笑意。
“陛下有何事要说?”
“过几日我要去京州一趟,”蔺君泓说,“所以来拜托皇叔,帮忙看着这边些。”
蔺时谦听闻后,蓦地一怔。
是了。
虽然发生了诸多的事情,可是,如今他还是辅国的定北王。
有很多事情,不是说走就能走的,需得安排妥当才行。
思及此,蔺时谦心中有了主意,便想着凑着这个时候将自己准备回北疆的事情与他讲了。
谁料心里头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见蔺君泓忽地右手握成拳掩到唇边,盖住了刚刚冒出的几声咳嗽。
看到他眉心微蹙的样子,蔺时谦瞬时间紧张起来,忍不住探身前倾与他离得更近了点,关切问道:“你怎么样了?可是病了?”蓦地惊醒用语不对,忙和缓了下神色,说道:“陛下该当注意身子才是。”
蔺君泓苦笑了下。
其实本来是没什么事情的。只不过昨日里牢狱那边出了点状况,贺重凌发了急讯让他赶去,他没听元槿的多加几件衣裳,这才有点着了凉。
……早知道就听槿儿的话了。毕竟一早一晚的时候还凉的很。
不过蔺君泓倒是不惧这病症。
他自小习武,身体底子好,两三日过去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蔺君泓说道:“倒是没有什么。吃几服药就好了。”
其实他说的是大实话。
毕竟是武将出身,哪里还怕这一点小病了?
所以,蔺君泓想着同为武将的定北王一定能够了解他的意思。
可是蔺时谦压根不信他说的什么吃几服药就好了。
蔺时谦的目光扫过蔺君泓略有些泛白的唇色,心紧张的提了上来。
说起来,以往蔺君泓是半点儿病也不生的。现在怎么会忽然咳嗽了?
虽说蔺时谦以往也很关心蔺君泓,可是今日不知怎么的,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蔺时谦都无法不去在意。
看到蔺君泓浑不在意这个病症的样子,蔺时谦有些微微的着恼了,低声道:“既是生病了,何苦来回跑着?”
蔺君泓怔了下方才反应过来,蔺时谦说的是他将要去京州的事情,便道:“重凌昨日审讯时候,那些人招出了些同党。有些正藏匿在京州中。我已经派了人连夜去捉人了,趁热打铁,今日我赶去亲自审讯一番,许是能得到不小的收获。”
听闻他这般认真对待此事,甚至不惜身子抱恙依然坚持亲自前往,蔺时谦一方面赞同他的做法,另一方面又有些心疼他。
蔺时谦想到了自己将要离去的事实,可是对着蔺君泓殷切期盼的眼神,那诀别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左思右想,蔺时谦终是不忍心让他再过多劳累细想旁的事情,暗暗喟叹着说道:“冀都这边有我。你尽管去罢。”
蔺君泓这就半眯着眼笑了起来。
看到这和自己仿佛一般无二的笑容,蔺时谦呼吸猛地一窒,心里头竟是泛起了阵阵涟漪。
最终还是轻叹着暗自摇了摇头。
虽说要是能天天看到他过得好,也就知足了。可是还是远离着些的好。
毕竟那姓徐的女人还在宫里头。
想到徐太后,蔺时谦的心里忍不住怨恨起来。不过抬眼看看蔺君泓,那感觉就又变得复杂,理不出个头绪。沈氏要见陆老太太。在那之前,她要再问灵犀一次。毕竟那日的事情,至关重要。灵犀自那次开了口后,就什么也撬不出来了,让她十分恼火且紧张。
偏偏蔺时谦因着她对灵犀用了重罚,十分不悦。刚才又因着去留问题吵了一回。沈氏就暂时不敢和蔺时谦提起来这些事情了。
因着灵犀身上有伤,又是在宫里出了事,徐太后做主帮忙安排灵犀住在了另外一处养伤。
一来是让灵犀好好养伤,二来徐太后也是在敲打沈氏,记住这里是宫里,万万不可肆意行事。
沈氏无奈,只得绕着圈子先去找灵犀一问再说。
谁料走到半途,她就见蔺时谦正和蔺君泓说话。
身边的丫鬟轻声说了句“王爷也在”。有心想要上前提前通禀一声,可是衣袖一紧,已经被身边的沈氏给拽住了。
沈氏将停住脚步的丫鬟推到了一旁,把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而后两人躲到了大树后侧耳细听,努力辨别那边在说什么。
可是,离得有些远,对方又将声音压得低,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
不过……
沈氏目光移转,望向蔺时谦的双眸。
那双凤眼里,平日大多的时候都是平静无波。偏偏此刻,漾着温柔与宠爱。
忒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