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嵩纵使尴尬得要钻进地缝里去,也得腾出左手来托举药瓶,将身体转过来对着方隽。他是不是该庆幸没有夹着蛋?内裤也是拉上去的?
方隽蹲下来,仔细看了一下拉链的情况,发现确实卡得比较厉害,他伸出手,先是尽量不碰着周嵩去拉,拉链纹丝不动,只好用两只手去拉。最后还不得不手指头伸进周嵩的牛仔裤里去,将内裤的布料用力拽出来。这样一来,他的手就势必碰着小周嵩了,虽然是隔着一层布料,他都能感觉到那个小家伙的形状、柔软的触感和滚烫的温度,他激动得差点把持不住自己,要在厕所的地板上跪下来了。
周嵩这会儿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到了下面,方隽的手指随着动作时不时地碰到自己全身最敏感的部位,那种羞耻感简直就别提了。周嵩强忍住一脚将方隽踹飞的冲动,咬着唇死死遏制住内心的羞耻感。
方隽两只手的力气到底还是比周嵩插了针头的手大多了,很快便将拉链解放出来,那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但对他来说仿佛一年一样漫长,他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福利,所以当他替周嵩理好拉链,就迅速收回了双手,也没好意思看周嵩的脸,只是说:“好了,瓶子给我吧。”
周嵩尴尬地说:“谢谢!你洗个手吧。”
方隽虽然极其洁癖,自己上个厕所至少要洗了又洗,这会儿却不想洗手,因为上面还残留着周嵩的温度和气味。被周嵩这么一说,还是乖乖去洗手了。等洗完手,才从周嵩手里接过药瓶,忽然又想到,这瓶子周嵩拿过,他的手刚刚还直接摸过小周嵩没洗手呢,顿时又忍不住偷乐起来。
周嵩洗了手,红着脸跟着方隽出来了。接下来打针的时间极其漫长,两人都沉默以对,因为周嵩实在是太尴尬了,方隽怕说了什么让周嵩更加尴尬,两人于是各玩各的手机。方隽打游戏,周嵩则看小说。
时间在静谧中随着点滴的一点一滴流逝着,方隽打了一会儿游戏,抬头看看药水,还有一半,再看周嵩,他脸上的红晕已经消失了,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手机。他的长睫毛往下垂着,将眼波遮去了大半,那睫毛又长又密,漂亮之极,他不由得想起了陕北民歌里唱的“毛眼眼”,毛眼眼大概就是指这种漂亮之极的眼睛,必得有着浓密纤长的睫毛吧。
周嵩被方隽这么盯着,不可能没有感觉,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抬起眼来看了一眼方隽:“怎么了?”
方隽移开眼睛:“你的嗓子还是没好,我去给你买点润喉片吧。”
周嵩没有制止他,而是任由他离开了。方隽离开之后,周嵩直愣愣地望着手机出了神,方隽对自己肯定不是纯粹的同事关系,谁会这么关心一个普通同事,谁会用那么炽烈的眼神去看一个同性的同事?只是自己刚刚才结束一段感情,他已经无力去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至少现在他没那个心思。分手后他清晰地明白到,爱情都是短暂的,两个荷尔蒙分泌旺盛的人很容易产生爱情,然而激情过后,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又该何去何从?在平淡中过日子?还是不满足现状重新去追求新恋情,抑或像阳魏那样一边结婚一边偷情?
周嵩从小寄人篱下,心思细腻敏感,渴望家的温暖与安全,一挣到钱,就全款买了房,给自己筑起一个巢,渴望这巢里有另一个人温暖相伴,然而阳魏没见过这个巢一眼,他们就分了,这个巢里还是只有形单影只的自己。他不是不渴望有人相伴,不是不渴望温暖,只是方隽出现的时机不对,如果他们相遇的时候自己孑然一身,他会考虑要不要接受,只是现在,他完全没有心思。
方隽回来的时候,周嵩正低头看在手机,不过维持那个低头的姿势一直没动,手也没动。方隽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周嵩抬起头来看着他:“回来了?”这回几乎没发出声音来,因为太久没说话了。
方隽一听,皱起眉:“怎么越来越严重了?我还以为你睡着了。赶紧吃片金嗓子。”说着麻利地将药盒拆开,递给周嵩。
周嵩拿了一片放进嘴里,无言地望着方隽笑了一下,润喉片凉凉的,非常清爽的口感。
方隽将剩下的药收起来:“这个你没事就含一片,喉咙会舒服不少。多喝点热水,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春捂秋冻啊。”
周嵩听他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忍不住说:“知道了,没穿少。”
方隽斜眼看了他一眼:“也没穿多,生病了,就该加条秋裤。”
这话一出口,周嵩顿时尴尬起来,他没穿秋裤方隽当然知道,因为他帮自己拉过拉链。方隽也自知有些失言,轻咳了一声,换了个话题:“这两天的课暂时就别上了,跟同事换一下。”
周嵩点点头:“嗯。”
第十四章 温水青蛙
打完针,周嵩的高烧已经退了下去,但是喉咙还没那么快见效,依旧嘶哑着,他含了一片润喉片,坐着方隽的车回学校。方隽一边开车一边说:“我先去买点菜,这两天在我家吃吧。”
周嵩扭头看着方隽,哑着嗓子说:“不了,我在食堂吃吧。”
方隽一听笑了:“医生说咳嗽戒辣,你能在学校找到不辣的菜?”
周嵩沉默了一下,食堂大师傅绝对是个地道的本地人,炒个青菜都要放辣椒末,唯一不辣的恐怕就是汤了,这几天总不能靠汤活着:“我叫外卖。”
方隽看他一眼:“何必舍近求远?我做的菜比外卖应该味道要好吧,而且外卖并不卫生,偶尔吃一顿倒算了,你该不会吃上几天吧?你可是个病人啊。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么这几天你掏买菜的钱,我负责做,这总可以吧?”他知道周嵩是不肯占小便宜的人,他必须得做出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