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拿过卷子,看了一会,在上面写了个“上”,想了想,又写了个“上”,然后对旁边的师爷说:“上上,下场提坐‘堂号’。”
“是,”师爷应了一声,从旁边一个匣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考牌给田仲,说:“明日按考牌,提坐‘堂号’。”
田仲听了,心中一喜,县试第一场,一般取其前十或者前二十提坐堂号,也就是下场考试坐在第一排,虽然是为了避免这几人中有人作弊,学而不识,可县试前几,往往也从这几人中取。
双手接过红色考牌,田仲又对县令行了一礼,这才把考牌放到考篮,提着出了考棚。
出了县衙,田仲向周围看了看,看到王夫子的马车正停在街道的拐角处,就走了过去。
“出来了。”
王夫子正站在马车旁,看到田仲过来就说道,只是脸色有些不大好。
不过脸色不大好的不止王夫子,旁边还或站或蹲着王泉王溪五个,这五个人已经不能说脸色不好了,而是直接面如死灰,活像刚刚去的不是县试,而是刑场似的。
田仲被唬了一跳,忙问:“你们怎么了?”
王泉蹲在地上,欲哭无泪的说:“当然是第一场就被刷了。本来还以为能撑上一场的,谁知这次改卷居然这么严,只是错几个字,就直接被评了中下。”
王夫子听了,忍不住叱道:“只是错几个字,你还想错几个?难不成你打算满张卷子都是错字!”
“可是第一场一般不是只要做的差不多,就能过么。”王泉委屈道。
“可现在是一般情况吗,”王夫子气的瞪眼。
“都是那些重考的,你说他们好好的,吃饱了撑的和我们来争什么。有他们在,我们怎么可能争的过!”
王泉愤愤的说,随即转头问田仲,想多找一个同仇敌忾的:“二哥,你考的怎么样?”
田仲从考篮拿出刚才那个红色考牌,递给王夫子,说道:“下一场,提坐堂号。”
“什么,提坐堂号!”
王泉顿时如火烧屁股,从地上蹦起来,一把抢过田仲手中的红色考牌,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才还给田仲,直接往马车上一歪,生无可恋的哀叹道:“这下完了,这下全完了。”
田仲看着王泉现在反应比刚才还大,不由奇怪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要是别人考上,肯定没什么,可二哥你考上了,我爹肯定会揍死我的。”
“为什么?”
“你在族学扫三年地都考上了,我在族学读了六年还没考上,你说我爹会不会揍死我!”
.
田仲不知道王泉回去有没有挨揍,因为接下来的三天,他都在考棚中度过。
虽然被提坐堂号,可田仲却不敢有一丝疏忽,这届考生卧虎藏龙,谁知道和他一起考试的,到底是个秀才,还是个举人!
田仲认认真真的做了三天的题,一直等到最后一天出了考场,才彻底舒了一口气,对来接他的王夫子笑着说:“先生,我觉得我这次应该能过。”
王夫子听了,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轻松,拍拍田仲的肩说:“能考完就好,考完我这心也就放下了。”
这三天王夫子一直全程陪考,看着进进出出那些府学熟悉的面孔,哪怕王夫子知道田仲提坐堂号,过县试应该没问题,可也压力极大。
如今田仲终于考完了,王夫子也终于放下心来,说道:“县试阅卷简单,阅的也快,一般快则三日,慢则五日,就能发案出结果,你这四日也累了,回去就歇着吧,等出了结果,我让人通知你。”
“多谢先生,那就麻烦先生了。”
三日后
田仲正在屋里抄书,突然听到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自家的破木门就被啪的一声推开,王成一脸喜色的气喘吁吁的闯进来。
还没等王成喘过起来说话,田仲就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破门,悠悠的说:“成大哥,你轻点,那破门快掉了!”
“这时候你还在意什么门啊,我告诉你,你中了,是案首!”
“什么,真的?”
田仲惊喜的放下笔,虽然刚才看到王成,他就知道自己肯定中了,要不王成不会跑来报喜,这才出口调侃王成,可没想到他居然中了案首,这可比他想的高多了!
“当然是真的,今早二叔特地派老仆去守着,等着发案,老仆回来后说你中了案首,二叔还不大敢相信,又特地让老仆叫我去看,我亲自跑去看了一趟,真的是案首,你的名字在整个案的第一个!”
王成说完,一把拉起田仲:“别抄了,快去我家,我爹和二叔正等着你呢,你中了案首,这可是村里的大喜事。咱王家村,除了我三叔当初县试考了第三,还从来没有出过案首呢!”
田仲被王成拖着出了茅屋,拽着朝里正家走去,走在路上,就听到路边院子里隐隐传来揍孩子的声音,不由脚一顿。
王成当然也听到了,不过他不但没停,反而对田仲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田仲正奇怪,然后就听到一声吼:
“人家田二在族学扫三年地都中案首了,老子辛辛苦苦供你这兔崽子这么多年,你连个屁都没能考出来,别跑,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田仲:………
原来王家村不止有一个王泉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县试考试揭晓,谓之「发案」
小剧场:
作者:您是如何在县试中杀出重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