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高度酒的辛辣从嗓子眼儿一直滑到了胃里,封烁长出了一口气,稍微缓解了一点那种酒精带来的灼热感。

看到封烁这么爷们儿地喝酒,荆涛哈哈大笑:“行啊,是个汉子,我就喜欢这么喝酒,喝两口,吃两口菜,那才有滋有味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天天去泡什么酒吧,端着一杯酒守着十个姑娘聊天,酒喝完了,姑娘都走光了,有什么意思?”

这么说着,他又跟封烁碰了一下酒瓶子。

“我今天找你来喝酒,第一个事儿,是要跟你赔罪,当初那群媒体乱说,我非要拖到事情闹大,确实是故意的,这件事儿是老哥不对,老哥自罚半瓶。”

56°的简装二锅头,一瓶就是五百毫升,自罚半瓶那是半斤高度白酒,一口闷了半斤白酒,躺着进医院的可能性真的不小。

所以封烁赶紧拦下了荆涛的动作,对他说:“您不用这么客气,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怎么不是大事儿?谁说不是大事儿。”

荆涛抬手收了一下自己的背心带子,这个动作更加突出了他健美的肩部肌肉,两口酒下去,他的身上已经出了一身薄汗,在灯光下,显得他的皮肤都在发亮。

完全不像一个马上就要六十岁的男人。

他说出来的话也不像是个在普遍意义上来说应该已经退休的男人。

“你知道么,为了你的事儿,安澜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这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事儿。”

在这个国家不认识荆涛的不多,真正了解他的人也是真的太少,他当年卖相奇佳演技精湛,迷倒了整整一代人,在和安澜的事情爆出来之前,人们都以为他是个有点才气也有点傲气的普通男演员,就像现在,多少人以为荆涛风度翩翩、衣冠楚楚。

只要荆涛愿意去装,就没人知道他是个疯疯癫癫痴痴狂狂的家伙,现在,显然,他完全没有伪装自己的本性。

提到安澜的名字,他的双眼都在发亮。

有些人,命中注定了是彼此的魔障,一旦遇见就是彼此的缘和孽,彼此成就,彼此打磨……却只缺一个彼此都认可的结局。

一如荆涛和安澜。

封烁的修长有力的手指在握住酒瓶的瓶口处,双手在上面轻弹了两下,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给荆涛怎样的回应。

显然,今天对方把自己叫来,是为了安澜的事儿。

“九年了,上次她给我打电话是九年以前了,上次是为了谁来着……哦,为了柳亭心,柳亭心演电影的时候得罪了人,那人正好是我朋友,我就死卡着我朋友把小事儿变大事儿,然后逼着安澜给我打电话,我等了四天,她打了。”

那个人啊,心又硬又软,对自己狠,对他荆涛狠,唯有那些身上带着她影子的女孩儿们,她无论如何都心狠不起来。

上次柳亭心面临被封杀的局面,她还扛了整整四天,没办法了才找自己。这次自己的手段简单粗暴,就一个晚上她就给自己打电话了,说白了,为的根本不是眼前这个小白脸,而是为了那个马上要去国外拿奖的小丫头。

那个瘦瘦高高,看起来又青涩又老成的小丫头,和安澜哪里像了?值得她那么小心地护着,除了演技确实跟她的年龄反差很大之外,也没什么了不起啊。

酒瓶子们又碰了一下,荆涛拎着酒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两口,根本不在乎封烁有没有再喝。

荆涛的助理悄无声息地开门,在他身后,有个人拎着一个巨大的保温箱,几样下酒的小菜都装在了精美的盘子里,装在盘子里一路送来都没有丝毫影响卖相。

那个仰头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随便挥挥手,他的助理把几样菜摆在了茶几上,又带着人出去了。

“酒都喝了一半儿了,菜才来,唉,有时候一些事情就是早了晚了,就不对劲儿了。我当年要是没结婚就遇见了她,现在肯定不是这样儿,我能死死地守着她……”

封烁没说话,抬手喝了一口酒。

时间这个东西最是琢磨不定,以前听人们说缘分,说缘定三生,说有缘无分,真到了自己的身上才明白这其中的可笑和无奈。

“当年,我和安澜两个认识的时候,我已经娶了我太太,我老师的女儿,要说感情,是真没有,要说责任,我是真的甩不脱……安澜她呢,青涩像是一朵茉莉花,热情像是个小太阳。”

男人看着自己房子的天花板,实木雕琢的纹饰悬在上头,是个有点滑稽的胖老虎。

“我们演得是情侣,拍摄的环境远没有现在舒服,你看你拍戏的时候还带着两个助理一个保镖忙前忙后的,我那时候拍戏自己一个人拎着包就走了,小山坳里面,连个能看电视的地儿都没有,报纸也看不着……我只有她,她也只有我。”

后来他们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想掺一脚,那些给自己打电话劝自己的朋友、亲戚、老师还有同学,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能在马路上跟自己说自己不能辜负自己的老婆……

“一些人最爱看别人情情爱爱,然后呢,还要指手画脚,管他们屁事。”

荆涛又喝了一口酒,突然想起来,自己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的晚辈。

“你知道我找你来干嘛么?”

封烁轻轻摇摇头。

“第一件事儿我已经说了,第二件事儿……我帮你追那个小丫头怎么样?”

看着封烁惊诧的表情,荆涛“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年轻人的表现真是太有趣了,他笑到拍桌子,也笑到差点呛到了自己。

“你不是也快三十了?”轻咳了两声缓过劲儿来,他摆摆手拒绝了封烁的帮助,“跟个孩子似的,说你喜欢他你还脸红,哈哈哈,这可不行,女人可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你啊,要主动,多读读《三十六计》,什么暗度陈仓,什么围点打援都用上,她那么大的小姑娘,上手难不到哪里去,实在不行,我把的戏都给截了,让她空窗上一年,你这个长得帅又有钱现在又如日中天的什么偶像去帮她一把,我不信她不动心……”

荆涛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像池迟已经是封烁的掌中之物,只要他这位在娱乐圈里呼风唤雨的大拿动一下手段,就能把池迟送到封烁的怀里。

什么不想、不愿、不能靠近的灵魂,哪有那么多的“不”,他都要变成可以,这很难么?

“刚刚……”

坐在沙发一侧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开口,语调比他方才要高亢一点。

“您说无数人……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

他说了这一句,荆涛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我也不过是个指手画脚的俗人?”

荆涛揪了一颗花生米扔进了自己的嘴里,站起身,伴着酒把花生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