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清醒了一会,爬下床打开窗,看见了白光的来源。
什么白光,那是剑光,看那恢弘冰寒的架势,是她师父无疑了。
大半夜不睡觉,怎么在天上练剑呢?
陆沉音手放在颊边,本想喊他一声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她拜入他门下以来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个时候练剑,不过……是不是不太好?大约师父只是突然修炼有所得,所以才练剑的吧。
想了想,陆沉音还是没喊,就那么趴在窗前,双手托腮,认认真真看着月下飘逸隽永的身影。
宿修宁这个人,在帅这方面,是没有一片衣角、一根头发丝拖后腿的。
他的剑锐气又冷寒,带着处决一切的决心,这不禁让陆沉音拿他来和她目前见过的其他人做比较——其他人动起手来,脸上都是要努力取胜的战意,而他则完全不同,他身上无处不散发着没人打得过他的淡然。
陆沉音看着看着,就慢慢看痴了。宿修宁挥剑的动作渐渐放缓,她可以更清晰地看见他的模样。他修长的身姿,如月皎洁的面容,琅琅湛湛的气质,那种纤尘不染,不为世俗所污染的俊美风仪,在夜色的衬托下,某个侧脸的瞬间,竟有些冶艳。
陆沉音愣了愣,睁大眼睛望着他,直到他离她越来越近,缓缓停在了她窗外。
“学到了多少。”
宿修宁开口,打破了陆沉音的沉浸。
她讷讷道:“……没多少。”光顾着看他了,哪里还有心思记剑招,但也不难回忆起来,方才的惊艳她记忆深刻,稍微往回想想,也能把他的剑招领悟一二。
她正想说点什么找补找补,便见宿修宁也不在意她的回答,轻轻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看着和太微剑人剑合一离去的身影,陆沉音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有些忧心他的伤势好得怎么样了,这样练剑会不会不舒服。
回了正殿,宿修宁脸色有些苍白,他将太微剑放回去,单手撑着桌子,手上力道很大,桌子渐渐有了裂缝。
回过神来,他直起身,手下含光抚过桌面,裂缝修补,但练剑时突然看见窗后陆沉音的脸,当时心中的波动,却怎么也修补不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前往流离谷的日子。
陆沉音一早起来收拾东西,她是打算去做陪衬的,好好衬托如花似玉可爱娇嫩的落霞,所以穿得很普通,甚至还穿起了之前那套普通内门弟子的衣服。
她跑到正殿,找到宿修宁道:“师父,你快帮我把这个玉牌给变一下。”她主动把身份玉牌递过去,自从她回到青玄宗,玉牌就自动变回了真正的样子,这样下山非得露馅不可。
宿修宁看了看玉牌,又睨了睨她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她大概是真觉得这么做才是对的,连衣服都自己换好了。
她不是很不喜欢这样吗?上次不是还很难过吗?为什么现在竟然已经接受良好了?
宿修宁发现,他还是不够了解她,又或者说他根本不了解女性。以前是不想了解,没有任何兴趣,现在是产生了困惑,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最后,他只是将她的手推回去,语调毫无波澜道:“不必了。”
这下轮到陆沉音懵了,她重复了一遍:“不必了?”
宿修宁往外走,衣袖擦过她的手背,她激灵一下躲了躲,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漫漫道:“去把衣服换了,成何体统。”
“……”
怎么听话了,反而要被问成何体统?
这还不是上次下山就这样,所以这次她就认为还要这样吗?
陆沉音有点一言难尽,但还是回去把衣服换了,穿了和宿修宁十分情侣装的那套白色衣裙。
她腰间挂着代表宿修宁弟子的身份玉牌,就这么明目张胆了去了传送阵的位置。
她当时想,这是她师父让她这么干的,一会掌门师伯看见了责备她的话,她就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去,本来也不是她自己要这样的。
她正这么想着,就发觉她是见不到掌门师伯了,传送阵旁边站了一群女弟子,落霞是其中最娇艳可爱的那个。而另一侧,则站了几个用来打掩护的男弟子,季青临在里面。
在所有人之后,隔着一段距离的地方,要带他们去流离谷的不是玄灵道君,而是……
宿修宁。
“师父?”陆沉音几步上前,没在意其他诡异的视线,跑到宿修宁面前,仰头望着他说,“你要带我们去流离谷?”
这是明知故问了,宿修宁看了她一眼,明明他那个眼神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冷冷漠漠的,但她就是看出了“这是你提出来的,为何还要问”的意思。
“出发。”
也不给陆沉音再说什么的机会,宿修宁轻轻淡淡一句话,其他人便立马紧张地走进了传送阵。那副小心翼翼的架势,和跟着白檀下山时完全不一样。
春岚混在人群中,看了看陆沉音的方向,一时心情复杂。
落霞看看春岚,挡在了她的眼前,笑嘻嘻道:“看什么呢师姐。”
春岚哼了一声,没理她。
前往流离谷,没有直达的传送阵,因为那里地势特殊,还有诸多禁制。
要到达流离谷,他们必须要先从传送阵前往寻幽山,再从寻幽山御剑或者乘坐飞行法器到流离谷。
宿修宁用传送阵将门下弟子一起带到了寻幽山,到了寻幽山,遇见了不少其他宗门的人,他们都在寒暄,然后互相邀请熟悉的道友上自己宗门的飞行法器,结伴而行。
陆沉音注意到,这次前往流离谷的女修多如牛毛,并且每一个都生得十分貌美,但仔细对比一下,还是落霞更可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当然了,最貌美的还要数宿修宁。
他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是如此,装扮与在宗门时不太一样。
宿修宁着一袭白缎锦袍,披着天水蓝的锦绣披风,颜色合衬冷淡,像蔚蓝的天空压在了细腻的雪地上。
他的样貌太过扎眼出众,出行时为避免引起过多瞩目,徒增烦扰,便戴了一顶幂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