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午膳,苏娇味同嚼蜡,午后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后震怒,命大理寺彻查金豫一事,新华生辰宴之时的宾客皆受到了盘问,新华公主府也自今日起禁闭,公主府中之人不得随意进出,所以苏娇午后与桐华话别之后,便由一抬小轿抬着回了敬怀王府。
夏生一等人早已等在西三所门口,见到那停驻与西三所门口的小轿,便恭谨的上前撩起轿帘。
苏娇从那小轿之中走出,身上穿着桐华宽大的宫装,面色有些苍白。
“王妃。”秀锦上前扶住苏娇的胳膊,看着她苍白的面色,脸上现出一抹担忧。
苏娇朝着秀锦摇了摇头,迈着酸软的步子进了寝室之中。
夏生跟在苏娇身后,看着那道纤细身影安稳步入寝殿之中,才弓着身子退了出来。
寝室之中,苏娇歪在美人榻上,眼睛迷迷瞪瞪的盯着一处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秀珠守在苏娇身侧,看着苏娇一副出神模样,有些心急道:“王妃,奴婢听闻昨日里新华公主府发生了大事,那,那豫怀王被被……”
秀珠还是个姑娘家,脸皮薄,说不出那种话,她伸手推了推苏娇的胳膊,脸上带着几分焦躁。
苏娇被秀珠一推,晃回了神,迷糊的应了一声。
“啊,真的啊……这是真的吗?”听到苏娇的回话,秀珠猛地惊叫一声,伸出双手捂住脸颊,一双圆眼瞪得大大的。
苏娇被秀珠一声惊叫给彻底吓回了神,她看向蹲在她美人榻旁一脸惊悚神色的秀珠,无奈的歪了歪脑袋道:“嗯?又怎么了?”
“奴婢,奴婢听说那豫怀王丰神俊朗一般的人物,金陵城中多少贵女挤破了头想嫁给他,怎么就怎么就……那样了呢……”秀珠扭捏半天,又敲了敲蹲麻的腿,看向苏娇的神色十分纠结。
苏娇对上秀珠那双圆眼,犹豫了片刻之后才道:“大致是……命里注定有劫?”
不过这晚上刚刚给自己灌了药,这转眼又说喝醉了酒闯了那小豹房,被下了药的自己没事,反倒是那下药的不仅被卸了胳膊,又……咳……失了身的……没那么巧吧?
正撑着下颚想着事,那头珠帘被秀锦急切撩起,苏娇抬首看去,只见秀锦急匆匆的踩着一双沾着泥水点子的绣鞋就往这处走。
“王妃,宫里头传来消息,请王妃进宫。”
听到秀锦气喘吁吁的话,苏娇从美人榻上起身,纤细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有听到什么风声吗?”苏娇扶着秀珠的手自美人榻上起身,脸色不是十分好看。
“奴婢听夏生管家说,是豫怀王的随身侍奴看到豫怀王最后与王妃相坐于石亭一处,告知了皇后之后,皇后吩咐传王妃进宫。”一边说着话,秀锦一边上前,帮苏娇褪下身上的衣物。
“可还有说其它的?”苏娇一边任秀锦替自己换上宫装,一边转头问道。
秀锦也是一脸的焦躁,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王妃,夏管家在外头等着王妃,您……”
“我知道了。”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秀锦,苏娇点了点头道。
伸手推开寝室的门扉,苏娇侧身看到恭谨站立在侧的夏生,她向前迈了几步站到夏生面前道:“夏管家,这宫里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夏生面色平静的垂着脑袋,声音轻缓道:“王妃不必焦躁,王爷在宫中等着王妃。”顿了顿,那夏生继续道:“王妃只需记住,您与豫怀王只喝了半杯清茶而已。”
不知为什么,当苏娇听到夏生说金邑宴在宫中等着自己时,她原本焦虑不安的心情,竟然奇异般的平抚了下来。
原来她……已经这么依赖他了吗?
苏娇入宫的时候,正值午后阳光最暖的时候,她从马车上下来,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宫门口身姿卓然的金邑宴,他一身四抓蟒袍扬身而立,漆黑的眸色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出一抹七彩流光,好似琥珀琉璃一般,奇异的透出几分澄澈。
苏娇踩着一双宫鞋缓缓向前,那微长的裙裾拖曳于地,随着苏娇款腰行走的动作而显出一圈裙裾漾纹,她双手端庄于前,大大的杏眸之中印出金邑宴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指,上面指骨分明,透着一层凝脂般的白皙。
轻轻的覆上金邑宴那朝着自己伸出的手,苏娇盈盈站立于他的面前,目光定定的落到金邑宴那张俊朗的面容之上,嘴角轻轻的扬起一个笑意,细看之下,这人的眉目果然比桐华有三分相似。
看着看着,苏娇突然想起秀珠说的话,不禁更弯了嘴角,如若说那豫怀王是丰神俊朗,那这敬怀王,便是龙章凤姿了吧,他的这张面皮,果然还是比其他人都好看的紧。
金邑宴垂首,看着嘴角细含娇笑,自下马车以来便盯着自己不放的苏娇,忍不住的挑了挑眉目道:“王妃这是……想本王了?”
不过只是一句与往常一般的调侃话语,金邑宴也未曾放在心上,他细抚着手掌之中苏娇那只白嫩纤细的手掌,刚转身踏出一个步子,耳边传来一道轻轻的娇媚声,带着淡淡的羞涩,好似含羞而放的雏花,小心翼翼的展示着它柔嫩的鲜美,“嗯。”
是有些……想你了……
第112章 112911220
巍峨金碧的正殿之中,层构阙高,头顶盘旋真龙,一派肃穆景象。
但当苏娇僵直着身子与金邑宴一同牵手进入正殿之时,那正殿之上乌央乌央的跪着好几排的人,苏娇略略扫了一眼,发现这跪着的人之中全部都是昨日里来参加桐华生辰宴的人,皆面色惨白,冷汗直冒的模样,而她的大哥苏灏顶着皇后那要吃人似得的眼神跪在最前方,脸颊处淡淡的显出一抹红晕,渗着血丝,隐隐可见一五指印。
看着苏灏那高高耸起的脸颊,苏娇掩在宽袖之中的手掌一紧,眸色微敛。
感受到苏娇那愈发用力的手掌,金邑宴站直身子,小指轻轻的勾了勾苏娇的手背,细细的抚慰了片刻。
苏娇侧头悄悄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金邑宴,他面色镇定的站在那处,俊朗的面容上还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似乎丝毫不把这沉闷的场面放在眼中。
吊起的心渐渐落回肚中,苏娇轻轻的从金邑宴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双手伸直任两截宽袖垂顺下来,然后慢慢托着宽袖将两掌交叠于齐眉处,再曲起双膝跪于地,以手掌触地,额抵掌背。
“请皇上万安,请皇后娘娘吉祥。”
相较于苏娇的大礼,金邑宴便显得随性许多,他只双手抱拳,微微弯腰作了一个揖。
“父皇,母后。”
苏娇声音软媚,回响在沉闷的正殿之上,让人听着便是耳边一清,而金邑宴的声音低沉暗哑,磁性十足,明明是两个相对的极端,但是两相碰撞,却又产生一种奇怪的和谐。
“起吧。”皇帝靠在正殿上方宝座之上,面色有些疲惫,说话时声音带着几分嘶哑,眼尾有深深皱纹凸显,看上去更增添了几分老态。
苏娇提着裙摆起身,与身侧的金邑宴站在一处,宝座之上的皇后穿着高贵的凤服,身条纤细,面容憔悴,通红着一双眼眶,看向苏娇与金邑宴的神色带着憎恶和愤恨。
苏娇垂下脑袋静站在那处,正殿之中安静的似乎连各人急促的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