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谢夫人递了帖子,想要见我?叫她明日来吧。”徐蘅对女官说道。她跟高氏没什么交情,不知她为何见自己。只听说高家跟沈家定了亲,还有个表妹去给靖远侯当了妾。
她刚好问问高氏,可知道那个表妹是何许人。
今天刚接到编辑的通知,星期四入v,因为入v当天要三更,所以把剧情稍微调整了一下,更新又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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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同样的夜晚,侯府的偏院里,沈潆刚刚沐浴完毕,坐在铜镜前梳洗。
今夜有些寒冷,这个屋里没有地龙,只能靠炭盆取暖。沈潆缩成一团,还好从家里带了个手炉,塞在裙下,能够暖暖身子。
红菱挽着她的长发,用崭新的象牙篦子梳着,赞道:“姑娘的头发养得真好,像绸缎一样,手都握不住。”她这么说也想转移姑娘的注意力。
旁边的绿萝凑过来,嘴里还啃着没剥开的栗子,含糊道:“姑娘以前的头发不好吗?”
红菱推了一下她的脑袋:“姑娘天生丽质,以前也好。现在是更好了。”
“哦。”绿萝显然对吃的更有兴趣。吃着东西能够生点暖意。
沈潆听罢笑了笑,生在富贵之家,衣食无忧,自然更懂得保养。京城里头的胭脂水粉,玉露香膏,哪家的最好,她门清。现在吃的用的,虽然比不得以前讲究,但也是现有条件下能做到的最好了。
易姑姑拨了拨炭盆里的木炭,呵着手过来:“这偏院没有地龙,晚上委实有点冷。你们给姑娘加件带毛的披风,再加床被子。明日我再去问问,看能不能加几个炭盆,用点银灰炭。”
绿萝连忙拍掉手里的栗子屑,去衣箱子里翻腾了。
易姑姑对沈潆说:“姑娘先别忙着睡,晚点侯爷可能会过来。”
红菱梳头发的手顿了顿,望向沈潆。沈潆低头专注涂抹着自己的手背,仿佛没有听见。
白日在谢家的别院,沈潆被裴延带走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易姑姑她们晚下山,周遭都在议论此事。本来沈潆从头到尾没出风头,无人在意她,顶多觉得是个漂亮的花瓶。后来裴延为了她跟霍文进起了冲突,那些好事的夫人们才开始议论纷纷。
有人只是好奇地问两句,有的则酸不溜丢的说,这个妾室了不得,让堂堂靖远侯为了她在外头争风吃醋,以后主母入了府,少不得要给她脸色。
红菱和绿萝两个都是不经事的丫鬟,这种事只有易姑姑听进去,才明白其中的道道。
“姑娘别怪我多嘴。依我看,侯爷是性情中人,咱们以后的日子还得仰仗他。侯爷对姑娘在意是好事,姑娘得想法子拢住他的心才行。趁着府中如今没人,赶紧生个庶长子,下半辈子至少有依靠。”易姑姑语重心长地说道。她明白姑娘的性子,人是个通透的,但心气儿高,在感情上有点迟钝。
高门里头的事,易姑姑是懂得的。公侯之家跟普通人家还不一样。庶长子的身份很高,如果以后正室无出,母凭子贵,要是正室早逝,姑娘也不是没有扶正的可能。当然这一切全凭侯爷的心意。
沈潆知道易姑姑的忠心,道理她都明白,可她出生就是安国公嫡长女,后来是厉王妃,最后是六宫之主。到死为止,都无需她去谄媚邀宠。从前她是不能生,倘若她生出个儿子,那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孩子,东宫太子都当得。如今要她在后宅之中,争一个庶长子,实在是憋屈。
但憋屈归憋屈,身份变了,她拉不下面子也好,心里有坎也罢,总得努力去适应。
“绿萝,我饿了,来,给我弄两个栗子吃。”沈潆走过去,大大方方地坐在炭盆旁边。
侯府有专门的大厨房,但不允许私灶开火,避免走水。所以饿了只能自己想办法,府中的下人也不会专门为一个妾室半夜起来弄东西吃。
绿萝应了一声,赶紧过来:“姑娘,这东西其实没那么好吃……”
沈潆忍不住笑,招呼易姑姑和红菱都围炉而坐:“不好吃也没关系,能填肚子就行。不然饥寒交迫,不是太惨了?这院子里就我们主仆四个,横竖也睡不了觉,不如一起说说话。说各自家乡的美食,怎么样?”
绿萝听到吃的就高兴,盘腿坐在沈潆的下手,开始说起来。
“有一回济南府的藩台家里办喜事,他家就分了很多的煎饼,面饼薄得像蝉翼,又大得像茶盘,入口特有嚼劲,香气四溢,简直天底下第一!”绿萝伸出大拇指夸赞。
藩台便是布政使,山东的这位孔布政使家里的煎饼的确有名,裴章说当年吃过,念念不忘,连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沈潆还曾想过,等这位藩台进京述职的时候,问他讨一张饼吃。
红菱和易姑姑听得垂涎三尺,也都坐下来,开始说各自家乡的美食。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沈潆的心情在谈笑中舒畅了很多。今日见到高南锦和沈浵,触到她一直回避的过往。她努力克制内心的那些悸动,装作自己是个毫不相干的人。可一个人,再如何想要跟过去撇清关系,有些东西却是扎在骨血里的。
她在长信宫卧病时,不信任何人,当然也包括高南锦。高南锦常来探望,带来的药和补品玉屏也都细细查过。这些高南锦并非不知,只是两个人有默契地不提。高南锦跟她说宫外有趣的事,逗她开心,还亲自给她喂药。有回她咳嗽,把药喷出来,直接喷在高南锦的礼服上。那么注重仪表的一个人,顾不上满身的药渣子和药味,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摸她的背,一直说着“阿潆,没事的,会好的。”
不管她们之间曾有过怎样的误会,那一刻,她能感觉到一颗真心。就算对谢云朗的事有芥蒂,也放下了。
沈浵更不用说了,自小跟在她的身后,总是长姐长,长姐短地叫着,恨不得她吃什么用什么,全都学去。继母为了沈光宗承爵的事,跟她大闹一场,沈浵还偷偷跑到宫里来安慰她。后来听说继母把她关在家里,着人严加看管,她们才没再见了。
这些人,没办法跟她的过去一起埋葬,总是会牵动她心里细枝末节的地方。忍不住关心她们现在过得如何,今后怎样。
沈潆正想得出神,门口忽然出现一个高大的影子。满屋子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阵风似地进来了。
裴延今夜本不打算过来的,白天她在别院受了惊吓,应该好好休息。可他临睡的时候,忽然改变主意,想着过来看一眼就回去。没想到整个偏院居然门庭大开,连个看门通报的都没有。
虽说侯府内宅十分安全,但也不能如此没有防范之心。
等进了院子,看到主仆四人围着一个炭盆,在冷冰冰的屋子里谈笑。谈的还是些吃吃喝喝的东西。
他莫名地有些恼火,这地方连地龙都没有,孤零零的一个炭盆,能挡得住冬夜的寒冷?她面前的地上还躺着几颗栗子壳,是府中的饭菜不可口,夜里没有吃饱?
室内几乎没有灯火,只有外面漏进来的月光。她的披风领子宽大,露出里头藕色的袄子,绣着精致的暗纹。脸因为靠近炭盆,被烧得微红,头顶只插着一根玉簪子,松垮垮地挽了个髻,将落未落,好像悬在人心上。月光将她的周身打了一层迷离的光晕,看起来如梦似幻,似月宫飘下来的仙娥。
这姑娘,骨子里都透着种绝世出尘的美。他甚至有个念头,只要她招招手,他便甘愿做她的裙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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