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之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两人告别之后，沈念之遮住自己的双眼，光线透过指缝直射她的眼眸，半天回不了神，手边的电话响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她在海外呆了一个月，与洛文朗等人也有许久未见，洛文朗便带上大临，一起找了间私房菜馆。

“你变化了好多。”沈念之看着衣着光鲜的洛文朗，还有那辆蹭亮的车，面容清俊，不再显得阴郁，才发现，这个跟她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人跟几个月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洛文朗点了几个菜，“你是没看到姚嘉木，他才是真正的变了，不过他今天有事儿，没能过来，下次我们几个再聚一次。”

听沈念之说起这个，洛文朗有点感慨，一晃几个月，他都觉得不真实，“我跟姚嘉木，很幸运。”

他跟姚嘉木很幸运？沈念之听不懂，不过也没有多问，她现在正在烦着，要怎么去跟司马先生说这件事。

她不知道，过不了几天，她将成为这幸运中的一员。

吃完饭，沈念之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司马家。

“你说什么？她不愿意？”司马钧有点儿不敢相信，他猛然起身，茶水撒到自己的身上也不自知，“你确定她不愿意？”

沈念之点头，“是的，她不愿意出面，”抿唇，“如果可以的话，能将那副画还给她吗。”

沐云帆也坐在这边，下午知道沈念之要去见那人之后就一直等着，什么都做不下去，直到沈念之过来，却听到对方说了这么一个消息。

脸上的期待消失，心中浮起了巨大的失落感，沐云帆一言不发地回到楼上，那幅村庄的油画就挂在他的书房中央。

楼底下，孟雨凡看着沐云帆上楼，垂下眼帘，十指深深嵌入掌心。

“念之，这件事你容我再想想。”司马钧叹气，双年奖的头筹，只要是个人就不会拒绝吧？可他没想到真的就有人这么拒绝了。

他真的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人，能够面对如此大的诱惑而不动心，他司马钧的徒弟，多少人抢着来当，这个人不愿意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拒绝了双年展的奖项？

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拒绝吧？毕竟这是锦上添花，对那人没有半点儿害处。

听了司马钧的话，沈念之也不再多说，告辞出门，孟雨凡松开手，追了出去，“沈念之，你告诉我那个一顾千年是谁？”

“抱歉，这件事我不能说。”沈念之停下来，转身摇头，她每次提起油画界的时候，感觉顾溪桥都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大概对方是真的不喜欢这里吧。

也因此，她紧紧保守着这个秘密。

“不能说？”孟雨凡突然笑了，声音温和极了，“帝都三天后有个画展，邀请的都是国际知名艺术家，b大好像是有三个名额，你们院长是不是给了一个名额给你？”

一听到孟雨凡前面的那句话，沈念之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这个画展是她进军油画界的第一步，对她来说极为重要，孟雨凡是在威胁她！

“告诉我她是谁，你就能得到哦参加画展的名额，抑或者从今以后任何一家画展你都进不去。”孟雨凡看着沈念之，面容讽刺。

她是中美院长的女儿，与司马钧的关系极为亲近，若她想针对一个人，艺术界的谁不给她面子，尤其是沈念之这种没什么背景的，他们打压起来根本不废丝毫的力气。

沈念之当然知道这些，她突然抬头，一双漆黑的眼眸盯着孟雨凡，“孟小姐，你当真要这么做？”

“放心，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该是你的我一点也不会少。”孟雨凡看着沈念之，笑得十分温和，已经成功在握，她根本就没想过沈念之会拒绝。

“孟小姐，我是不会说的。”沈念之看着孟雨凡，脸上冷冷的，她深知孟雨凡有多残忍，曾亲眼看过对方用高跟鞋将一只猫碾死，如果将顾溪桥的消息告诉她，还不知道对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

想起下午顾溪桥的话，沈念之突然很庆幸，没有将顾溪桥拉进这个泥潭。

看着沈念之离开的背影，孟雨凡沉下脸，“还真以为我说笑的？要不了几天就要让你跪着来求我！”

孟雨凡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叮！触发随机任务，帮助目标人物：沈念之！任务完成奖励，300积分！〗

正在画画的顾溪桥手一顿，“小统统，沈念之怎么了？”

“稍等。”系统飘在半空中，“啊，找到了，桥美人你看监控就知道了。”

面前突然浮起来一块面板，上面正播放着沈念之与孟雨凡对峙的那一幕。

顾溪桥嘴角微微勾起，她垂下眼眸，遮下了眸中的冷意，“小统统，我本来，是不想参与艺术界的，毕竟我很喜欢油画。”

系统飘在半空中，抖了抖身体：桥美人求别这么笑！

被扫了性质，顾溪桥放下了画笔，准备带嘻嘻哈哈下去溜两圈儿。

她刚换完鞋，还未起身，门突然响了一声，而后被推开。

顾溪桥猛地抬眸，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里，依旧是那张镌刻般的面容，冷峻中透着雅致，雪白的衬衫扣子一路扣起，衣裳极为整洁，只是面容，却透漏着些许的疲惫。

她起身，竟有些许心疼，也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提前完成那些事，让强大如他也露出了疲惫的表情，“江哥哥。”

“嗯。”江舒玄应了一声，声音暗哑，附身将人纳入怀中，直到感觉到了熟悉的温度，悬在半空中的心才渐渐沉稳下来。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渐凉，江舒玄身上带着点凉气，顾溪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他，“你吃了没？”

江舒玄并不答话，只是看着她，眼眸深邃，他很想问她，有一个人，他一生下来就肩负着重担，推卸不得，与他在一起就要面临着各方的压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活多久，这样的一个人，你要吗？

只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没吃。”良久，他松开手，垂下眼眸，吐出这两个字。

竟然没吃？顾溪桥数落了两句，然后拉开冰箱的门给他弄点儿吃的。

江舒玄走到沙发边，缓缓坐下，哈哈站在他脚边，用一双漆黑水灵灵的眼珠子看着他。

“晚上给你洗澡。”江舒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