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唠着家常嗑全然把身边的陆昊天当空气了。
“二姥爷身体最近还好吗?”
马丫说:“爷爷闲不住,整天在岭子里晃,还像从前一样,就是整日惦记着老伙伴们,可却没工夫去看望,早就盼着你能来了。不过前天早上他又进山了,也不知道这两天看上了啥宝贝,忙到现在也没回来。”
东北女人性情直率好爽,尤其是兴安岭山里姑娘更是泼辣的很,全然不忌讳男女有别。马丫亲切地挽着无双的胳膊一边聊一边往自己家走。
“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砸着嘴围着无双不停地嗅着鼻子。“哥,你身上咋有股黄皮子的骚味呢?”
无双说这还不是你耗子哥惹的麻烦?最后还得我来给他擦屁股,好在昨晚遇上的黄皮子没安什么坏心眼。
其实马丫有大名,但山里人没那么多讲究,老辈上又喜欢给孩子起个贱名,说这样好养活。马丫大名叫马忆甜,这名字跟她长相很般配。
东北农村较为闭塞,很少有外人进山,谁家要来个亲戚啥的那都瞒不住。无双和陆昊天本就打扮的时尚,刚一进屯子就引来了乡亲们的议论,都说这俊俏后生是马四海老爷子给孙女找的姑爷。
“四姑你别乱嚼舌根子,这是我哥!他可是董爷的外孙。”一个屯子里多半都是沾亲带故的,往上再数几辈儿基本也是直系亲属了,所以马丫跟七大姑八大姨们数落的很。
一提董爷二字,整个黑龙屯没有一人不肃然起敬的,当下全都从家里拿出好吃的送到了马家招呼无双二人。黑龙屯其实叫它马家屯也不为过,全屯子人都姓马,跟马四海是本家,当初祖上也都是乱世枭雄吴功耀身边杀人不眨眼的胡子出身。魁首的后人自然是让他们更加高看一眼。
儿时无双曾问过董爷许多次,当初太姥爷为什么把忠心耿耿的马家人安排在兴安岭里居住没有带回长春享福。他姥爷对此一直支支吾吾闭口不答。
穷人家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都不错。若是在城里,马丫定是被父母视作掌上明珠。马丫做的一手好菜,香喷喷的小鸡炖蘑菇被两位贵客吃了个底朝天,甭提有多香了。俩人倒在小炕上睡了个回笼觉,一直到午后依旧也不见马四海回来。
见惯了大城市的喧嚣,偶尔在兴安岭享受一下恬静却也不失是一种享受。听说八十年代那阵政府就想让黑龙屯的老少爷们搬到镇里去住,可这这上百口子人家愣是情愿在山岭子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后来到了九十年代初期才算正式通电。
白天还好说,可入了夜后屯子里净的可怕,耳边尽是虫鸣鸟叫,甚至可以隐约听到岭子里的狼凄凉的吼叫。陆昊天百无聊赖地鼓弄着老式电匣子,听着里边乌啦哇啦的刺耳信号声竟找不到一个中文台。
“太没意思了,早知道这样哥们可不陪你来遭这份罪。”
“想走没人拦着你。”无双并不买账。
“得了,哥们就怕一个人走山路再碰上啥不干净的东西。老铁,你姥爷留给你那个瞎子你不是带来了吗?正好没事,打开让我也开开眼界呗?”
陆昊天是无双的好兄弟,性子直,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徒,所以在好兄弟面前他没有任何隐瞒的,索性从旅行包中拿出了那祖传的匣子扔给了他。
陆昊天抽开匣子盖,里边赫然出现一本泛黄的古籍“千机诡盗”。没想到陆昊天这小子压根就对这本盗门古籍不感兴趣随手扔到了一旁。匣子底部用一层金丝绒垫着,他用手敲了敲,发现回音空洞,好似内里还有夹层。
“老铁,下边还有东西。”他揭开那层金丝绒一看,这匣子底部夹层中竟然还规规整整地藏着一张地图。
无双眼睛瞪得老大一把手夺了过来举在头顶仔细观瞧。“这……这难道就是我姥爷临终前讲起的那段民国往事中的地图?”他心里暗骂这小子手咋这么快?表面上还得装作惊讶之情。
陆昊天也从无双嘴里听过那个段子,问道:“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金什么辉手里那张?”
“金壁辉,对,一定就是那张。上几天我曾专门查阅了近代史的史书,你猜那个女扮男装的二鬼子金壁辉是谁?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日本间谍川岛芳子的化名呀!”
二人在屋里一惊一乍的,把东屋本已睡下的马丫也引了过来,马丫别看没念过书,可从小爷爷马四海就把他这一身本领传授给了孙女,憋宝一脉的传人岂有不识字的道理?她坐在炕沿上看着那张俄国军用地图上标记的线路挠了两下精致的小脸蛋像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靠,你这料爆的太猛了!你是说当年你太姥爷吴功耀好悬没按住川岛芳子?怪不得那小娘们那么厉害了。”陆昊天咋咋呼呼道。
“嗯,世事难料啊,川岛芳子是日本侵华时的一颗重要棋子,一二八事件,九一八事件,皇姑屯事件,都有她的份。可惜了,要是当初太姥爷一枪崩了她兴许小日本也没有那么嚣张。你们说川岛芳子是如何得来这张俄国人地图的呢?地图上重点标记的那个红圈又是什么地方?”
一直沉默良久的马丫说话了。“我知道,哥你看,这里……这条虚线的节点就是我们黑龙屯,虚线一直顺着黑龙屯延伸进兴安岭中,这条蓝色的纵贯线是多布库尔河,过了多布库尔河就是伊勒呼里雪山,他标注的这个红色区域就在伊勒呼里山后。”
第8章 黄仙引路
“丫,你们屯子这条道是进山的唯一路线嘛?”无双问。
马丫答:“嗯……算是吧,或者走多布库尔河水路也可以过去。”
无双自言自语:“为什么上几天我姥爷带着物探队进山没有走这边呢?他是有意绕过黑龙屯?”
三人围着这张俄国地图看了好一阵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皓月当头,与世隔绝的深山小村静若仙境。
突然,马家小院外传来一阵吱吱……的叫声。他们俩很熟悉,肯定又是那只白毛黄皮子找上门来了。只是这小东西也是有灵性的畜生,怎能不知马家乃是憋宝一脉的传人?难道就不怕马四海剥了它的皮取了它的气丹?除非它早就知道马四海根本没在家。
三人出去一看,那白毛黄皮子正用两条后腿着地前腿扶着栅栏向院里张望着。
“原来是它呀?”马丫见到这小家伙并没有太惊讶。
原来这只黄皮子经常半夜来马家,马四海说这小家伙已有了道行,又从不见它来屯子里祸害牲畜便不忍伤它性命。时间久了它与马家人也算熟络了,经常叼着野鸡野兔的孝敬马四海。
无双一瞧,可不是嘛,马家小院门外倒着一只血呼啦的死兔子,敢情这白毛黄皮子还懂得送礼之道。只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怕是它有事求马四海。但眼下这只兔子估计是小家伙孝敬无双的,以报答昨夜的大恩。
白毛黄皮子生性不怕人,也知道这三人不会伤它,站在栅栏外吱吱地叫个不停,并且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直延伸进岭子里的那条土道。
“它可能是要带咱们去什么地方,走,跟上去看看。”无双说。
“不行,爷爷说了,入夜后不能进岭子,晚上野兽都出来觅食,什么熊瞎子,野猪,狼……海了翁了。”
“丫,我记得小时候你爷爷有杆火筒子吧?你带着咱去看看。这小东西通人气,我担心是二姥爷出了什么事它来向你报信的。”
马丫脸色唰地下变了:“你这么一说我这心也七上八下的,爷爷这么大岁数了,头一回进山好几天不回来。”
说这话的功夫,马丫回屋摘下墙上挂着的那杆火筒子带着无双和陆昊天跟着白毛黄皮子顺着屯子里的小道向深山里寻去。
“老铁,这黑灯瞎火的,你就这么信得过它?黄皮子这玩应可邪乎啊!万一起了啥歹心?”陆昊天狐疑道。
黑龙屯本就不大,白毛黄皮子在前边一蹿一蹦的不到五分钟功夫就进了后山岭子里。放眼林海,山峦叠翠,万倾林海一片碧波;江河湖泊,水光掩映,静谧清新,自然风光纯朴粗犷,乍一看使人如临梦境。
这白毛黄仙始终走在最前边与队伍保持几十米的距离,你想追它追不上,却又让你一直可以见到它那扎眼的雪白毛色。眼看着脚下的羊肠小道越来越浅,再往前走可真就是人迹罕至的野山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