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只听到“嘎达”一声,门锁被李大民捅开。我们对视一眼,一起用力,把这道门又向前推动,缝隙足够大到一个人通过。
我拿着手电先走了进去,李大民跟在后面。
进到这座密阁,手电光扫过里面又深又大,具体的细节看不清,黑得一塌糊涂。
我们两个按照圆通交待的,一直向前走,走了没多远,果然看到一张赤红色的长桌。桌上摆满了东西,光斑落在上面,一眼就看到了铜钵。
铜钵倒扣在桌子上,在钵底贴着一张黄纸,上面写满了鬼画符一般的咒文。
“就是这个。”我快走几步过去,小心翼翼拿起来。这铜钵看着不大,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拿起之后,它倒扣的钵口自然悬空,我生怕猫精从里面溜出去,下意识用手掌去堵住。
李大民在旁边笑,他过来索性把铜钵翻正,口朝上底朝下。“此乃佛家法器,怎么可能这么low,看你小心的那样。”他嘿嘿笑。
我从铜钵口看进去,里面很深。我索性拿着手电往里照。光亮能照到钵的最里面,空空的,不大的容积却有种深不可测、犹如深渊的错觉。我越看越有种看宇宙的感觉,这时李大民从桌上拿起了另外一样东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我抬起手电照过去,“你干嘛呢?”
李大民拿着的东西,是个类似金字塔一样的玩意,不算大,两只手能拿过来。李大民把金字塔翻过来,底部中空,尖朝上。
我不高兴:“放那放那,别乱动。”
李大民道:“这是个好玩意。我一眼就看中它了,这东西绝对和我有缘,不一般啊。”
“这里是寺院的罗汉堂,你别做傻事啊。”我皱眉。
李大民哼了一声:“你来偷铜钵就不是做傻事了?一条羊也是赶,两条羊也是栓,你一样我一样,这就叫机缘。”
“别闹。”我过去抢。李大民拿着金字塔一闪身,那架势似乎要往阁楼深处跑。
我有点恼火:“你怎么像小孩似的,我告诉你啊,你要跑进去,我就把你锁在这里。”
李大民从兜里拿出钥匙晃了晃:“大哥,钥匙在我这,你锁谁呢,我锁你还差不多。”
我大怒,正要跑过去抓他,忽然阁楼外闪过一道手电光,光亮照在玻璃上。我和李大民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出声,站在原地不敢动。
外面传来说话声,有人问:“今晚是谁在当值?”
“应该是圆通。”另一个人说。
“圆通,”先前那人说:“他就是个外地跑过来挂单的,咱们家方丈对他太好了,左右不离身,罗汉堂这样的地方也让他来值守。咱们这些本地的亲传弟子,到成了陪衬,世道变喽。”
另一个人道:“咱们还进去查看吗?”
“不进了。既然是他当值,就让他自己好好盯着吧。咱们走。”手电光掠过,声音渐行渐远。
我和李大民互相对视一眼,看样圆通在慈悲寺里也是树大招风,很多本寺的土著和尚都对他不满。
“赶紧走吧。”我说:“这里还有流动岗哨。”
李大民笑笑:“对,撤。”
他手里还提着那金字塔。
“你放下!”我呵斥。
“我告诉你林聪,绝对不可能,”李大民说:“要不咱俩全都露馅,一个东西都带不走,要不然咱们一人一件,坐地分赃。你自己选吧。”
我用手点着他,“我今天算认识你了。”
现在不是细细掰扯的时候,李大民真要带那就带吧,我也想明白了,因果他自己背,我是不给他擦屁股。
我们两个从阁楼出来,李大民重新锁上大门。我踩着他,把钥匙放回屋檐上槽。
圆通和尚这时候还没醒,依然打坐。
李大民摇摇头,给我个眼色,我们两人小心翼翼从二楼踩着楼梯下来,一路狂奔出了罗汉堂。我们都背了背包,把偷来的东西各自放在包里。
我们贴在墙根,四面观察,听着动静。
确定没什么人了,沿着三重院子回去。到了外墙,我们互相扶持着,终于爬上了墙头。
夜里整个寺庙寂静无声,那些巡逻的僧人还没有过来。我低头看看表,已经凌晨一点钟,时间过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