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2 / 2)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休息,我真的要好好休息了,脑子都快炸了。我们好好休息了一天,铜锁鞍前马后这么伺候我们,订了山珍海味的外卖,各种烟酒全都顶上,把皮南山逗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夸他孺子可教。

这天晚上,我们四人开着车出去,直奔大桥。为什么选择晚上出动呢,毕竟夜晚阴气重,看见恶鬼的几率能大一点。

车子很快开到了大桥附近。这里靠近郊区,目前还只是断桥,只修了一半,远远看过去,好几个大桥墩子矗立在江水中,上面还没有封顶。

今晚也不知怎么了,格外的冷,尤其是到了江边,更是寒气透骨。皮南山和铜锁磨磨唧唧不下车,我和解铃先下来到江边溜达,来寻找线索。

走在江边,能看到远方的市区灯光斑斑点点,远山在黑夜如黛墨。

风很大,我穿着大棉袄,解铃穿着风衣,我们两人站在江水之岸,看着黑色的江水翻滚,一时都陷入了某种情绪里。

这种场景很容易引起某种记忆的思绪。我叹口气,大半夜看不出任何线索,正要问解铃下一步怎么办,忽然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哀乐。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解铃明显也听到了。他眯缝着眼听了听,跟我说,顺着北方向下去,声音是从那里出来的。

我们回到车里,皮南山和铜锁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两人有点精神萎靡,见我们回来问怎么样。我说道:“有情况,先沿着北岸过去。”

铜锁擦擦口水,开着车慢慢悠悠顺着江岸向北面走。走了能有五六分钟,就看到前面的岸边火光点点,好像有很多人在烧着什么,同时哀乐的声音十分清晰。

铜锁把车停下,我们顶着风下了车,看到江边有不少人,细数数能有十来个,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裹着大棉袄凑在江边。有一些人正在烧纸,还有往江水里放纸船的,哀乐在寒风里传出去多远,渗人劲就别提了。

我们几个人顺着江边楼梯下去,来到人群里。铜锁很有世俗经验,拿出烟给其中一个老大爷点上,然后唠嗑摸底。

这个大爷属于老愤青,抽着烟唉声叹息,讲述怎么回事,讲着讲着脾气就炸了,破口大骂起来。

我们听了一会儿,都听明白了。三天前,这里发生了一起重大的事故。一艘轮渡行驶到大桥这里,不知怎么弄的,突然翻船。一船人大概能有十几个,全部遇难,最糟糕的是,目前还有几具尸体没有找到。目前岸边烧纸的这些人都是遇难者家属,江北市有讲究,死者过世三天要进行轮抚魂的超度,所以大家都在这烧纸。

老头为什么说着说着就火大了呢,因为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市面上消息不流通,任何地方都看不到,被低调处理。

我们正聊着,忽然人群里出来一个老女人,穿着黑衣服,头上扎着白色孝带,手里拿着锣,一边跳一边敲,声音惨烈,配着哀乐真是让人头发根都竖起来了。

铜锁看得目瞪口呆,问老头这是谁。老头低声说:“这是请来的大仙儿,今晚在这里作法寻尸。”

黑色江里星火点点,出现小纸船,每个船上都点燃着一根小蜡烛。这些小船离开江岸,颤颤巍巍顺着江流飘远。

大仙儿一边跳一边吟咒,然后示意家属们拿出了白色的横幅和竖幅,上面写着很多毛笔字。毛笔字不是简体也不是繁文,出现最多的偏旁部首是“鬼”字。这些幅都拉起来,江风很大,吹得白纸刷刷作响。

现场除了大仙儿跳大神的声音,谁也不敢说话。那老头也敬畏地闭上了嘴,不再和我们聊天。

大仙儿挥了挥手,几个男家属走向一辆吉普车,从后车厢抬出一艘由木条和白纸扎成的小船。这船四四方方,大小勉强能装进去一个小孩,船体表面贴满了黄白两色的烧纸。

几个男人抬着纸船来到岸边,大仙儿在船里放进了几串写好的符咒,然后在最上面压上一个绿色的大西瓜。

现在可是寒冬腊月,能淘换来一个西瓜,那也得费不少心思。

大仙儿念念有词,手一挥,几个男人把纸船推到水里。这时来了一股阴风,吹着小船离了岸,摇摇晃晃往江心飘去。

等飘远了,我们才看到小船的尾处还栓着一根绳子,连着岸边,可以随时拉回来。

船飘出去没多远,便停住了,场面有些诡异,江水滔滔,阴风狂吹,可小船就像是固定在了江面,怎么也不动地方。

大仙儿站在江边,静静看着,突然喊了一声:“有恶鬼!快拉船!”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脸色惶恐,开始一起拉船。小船一点点又被拽回来。

奇怪的是,这几个男人特别辛苦,用了很大的力气,拖的仿佛不是纸船,而是一辆大型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