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女儿知道了。”公孙月敷衍了几句,这件事算是草草了结。她倒是想闹出事来,可赵翼怎会依她?
让她不见赵翼,这怎的可能呢!她又不是个十来岁的深闺小女子,即便是没有赵翼,她也没法深居宅院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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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定北侯府外的巷子里,歪脖子树下有数只萤火虫在起舞纷飞。
六月的天,正当热的时候。
夜间还算凉快,从巷子口吹来的晚风消散了些许浮躁。
这时,一行身着布衣,头戴方巾的男子悄步潜入巷子。这一行人人数并不多,约莫五六人的光景,但行动皆是十分迅速,且悄无声息。
侯府的角门被打开,守在角门的小厮正要兵刃相见,在看清来人时猛然间吓了一跳,竟堪堪匍匐跪地。
赵凌摘了头上的方巾,严声道:“此事不可声张!你们几人听见没有!”
“是!侯爷!”
侯府的小厮下人都是忠心耿耿,很早就有与赵家共存亡的念头。此番赵凌“死里逃生”,小厮哽咽片刻,待擦干了泪珠子,赵凌已经快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彻底不见了。
将至四更天了,今日是六月初八,按着赵凌信上所言,还有两日他便要回来了。
王氏早早就指派了下人去城门外守着打探消息,但一直没有赵凌的任何踪迹。
王氏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总觉着内心甚是不踏实。
她王芷婼不过是千千万万平庸女子当中的一人,若无赵凌搭救于苦海之中,她怕是早就已经命数不济了。
赵凌是她的夫,是她孩子的父,也是她的余生所依附的一切。
门扉吱呀一声轻响,守夜的丫鬟早就昏昏欲睡,赵凌不费吹灰之力就潜入了寝房,透过薄纱的帘子,他看见侧躺在榻上的那人时,奔波数日的他忽然之间止了步。
王氏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她微微留神,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待看到映在千工床里侧的人影时,她呼吸一滞,待她猛然间转过身时,当真就见她日夜所念之人就站在脚踏外沿。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的面容愈显黝黑,但体魄强健,他幽眸深邃,里面似映着千万星子。
见男人还是全须全尾的站在她面前,王氏缓缓起身,看着男人呆呆地笑了笑,“侯爷,您怎的回来早了?”
赵凌剑眉一蹙,这叫什么话?还嫌他回早了?
赵凌真心心悦王氏,奈何王氏就是太过矜持了,他原以为这次的分别会不一样,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上了,怎么妻子见了他还是端庄淑德的模样?
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王氏如墨般的长发倾泻而下,生过小九已经大半年了,现下身段早就恢复,薄薄的夏裳根本挡不住里头的春.光。
赵凌喉结一紧,低低的嗓音哑声道:“夫人,我们有十四月零九天没有见了。”
男人这话一出,王氏再也没人忍住,从床榻起来,抛开小半辈子的一切矜持,像个情窦初开的姑娘,一下就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王氏双臂抱着赵凌的精瘦的腰身,脸埋进他的胸露,低泣时身子不住的颤动。
这样才对嘛。
赵凌垂眸看着她的发心,原本想笑的,却是笑不出了。
王氏嫁给了他,虽得了无尽的荣华,但也要承受这等荣华所带来的寂寞与危机。
赵凌没说话,任由王氏哭了一会,她就这样紧紧拥着他,如此这般也是甚好的。
天知道,在大同这十数个月,他有多么盼着这一幕。
他赵凌不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但时至今日,他已经有了退隐的打算了。
片刻之后,赵凌的声音才低低的传来,他嗓音透疲惫,但依旧很有精神,“夫人,让你受惊了。”
王氏没说话,只是在赵凌怀里摇了摇头。
赵凌这次是悄无声息的回京,为了掩人耳目,他回京的消息暂且还不能让外人知晓。
他又道:“夫人,要不这阵子我就住在你屋里可好?”
王氏明白他的意思,她又不是痴傻之人。
想来赵凌这般回府肯定是为了瞒住朝廷,或是幕后黑手,王氏点了点头,泪眼斑驳的抬起头来,嗓音已经哑不成词,“小九会喊父亲了。”
小九儿......赵凌低低一笑,胸口颤了两下,他走之前小九还没有出生,后来王氏在书信上告诉他,小九是个带把的,还说小九与他三位兄长很像,长大之后又是一副公子如玉的模样。
赵凌抬手轻抚着王氏的面颊,“夫人,我........”
王氏一开始不晓得他要干什么,可那处抵着她时,王氏彻底明白了。
男人和女人果然是不同的,她只想着好好哭诉一番,赵凌的想法却是直截了当。
也罢,谁让她也如此想他呢。
一阵巫山云雨过后,赵凌去净房随意擦拭一番,待他出来时,王氏正给他归置着衣裳。
他没有穿中衣,就那么大刺刺的走了过去,“此事一过,我便辞官,这今后再不会让你担心。”
王氏对赵凌的权势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任五军都督,手握二十大大军,兼任大同总兵与镇国大将军,这样的身份他当真舍得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