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围棋萧玉朵听有兴趣,所以她看准时机往里挤,在春燕和夏槐的帮助下,她竟然很顺利地进了最里层,和两个棋手来了一个近距离接触。
她看左边是一个四十出头书生模样的男子,一件厚厚的袍子,留着山羊胡须,一脸莫测,保持着一副装逼的模样;右边这个是个大约二十四五的清秀男子,穿着讲究,却谈不上华丽,外罩一件白狐大氅,平添了几分飘逸。
此时男主似乎正用力思考着,手指间的棋子不住地来回滑动。
萧玉朵低头看向棋盘,随即一顿,然后目光就看向男子手里的棋子,见他要落子,立刻阻止道:“不行,这里不出五步就完蛋了。”
周围那些观棋不语的人都是一愣。
男子眉头一蹙,很不满的白了萧玉朵一眼,估计见是女流,他并没有说话,不过也没有将棋子落在之前想好的位置上--对方都说要死了,自己总不能这么明显送死吧?
犹豫了片刻后,男子终于下了决心找到一个落子的地方。
谁知他手里的棋子刚到了那片地方上空,萧玉朵又立刻很不客气地阻止道:“这里也会死的快。”
一连三次,男子都被萧玉朵很直白地阻止了,当着这么多人被一个女人阻碍,男主脸色拉了下来,黑眸迎上萧玉朵,看对方少女般美丽的桃花面,已梳起了妇人发髻,便冷声道:“你是谁家的妇人?赶快回家去,不要妨碍本大爷下棋。”
“我只是看不惯有人在我面前自寻死路,你看见没有,这里是赌局,就你这臭棋篓子,连什么残局都不搞清楚,也敢来这里?起来,我下。”萧玉朵索性不客气地朝对方摆摆手,要他退后。
平生最看不惯这种实力不行,还若有所思浪费时间的傻子。
男主双眸喷火,身后两个侍卫也不由前倾,准备将萧玉朵提住扔出去。
“你算老几?一个妇人,识趣的话给我老老实实靠边站着去!”
男主捏起一枚棋子轻蔑瞪了萧玉朵一眼,就要落子。
萧玉朵看着臭棋篓子如此猖狂作死,她恨铁不成钢地抓住对方的手,骂道:“见过寻死的,还没见过这样求着人家来杀自己的傻--子--”
最后那个“傻子”她将声音拖的长长的,眼神也是鄙视十足。
“你再说一遍。”男主也没有挣脱,只两眼冷冷盯着萧玉朵,眼底的煞气渐渐浓烈起来,这一点和沐云放有些相似之处。
“你的耳朵想必已经听清楚了,还要重复一遍?你这个臭棋篓子,不听别人的意见只逞匹夫之勇,再下也是输!”
男子怒火到了爆发的边缘反而冷静了一些,薄唇吐出一句很不情愿的话:“你说要下到哪里?”
看对方终于问自己意见了,萧玉朵哼了一声,握住他的手,靠近一个地方:“这里。”
“什么?你疯了?我看你才是傻子!我那里是自杀,你这里就不是了么?疯女人!”男子恨不得在萧玉朵头上给一下子,只将自己的手硬拖到另一个地方,“我要下这里!”
“不行,就下这里!”萧玉朵没有对方力气大,弄不过对方的手,索性自己抓了一枚,正要下,却被对方另一只手抓住了。
在场的人都不淡定了,也不看棋盘了,只看着这两个人斗鸡一般,眼对眼,鼻子对鼻子,似乎比干看臭棋篓子下棋有意思。
“我说的,下这里。”男主耐心快用完了,他最后通牒一般警告萧玉朵。
“我说的,下这里。”
萧玉朵又不是吓大的,怎么可能会怕他,不过她刚说完,春燕和夏槐就在后面一个劲儿地暗暗用手捅她,她回头看看春燕,对方苦着脸压低声音,蚊子一般哼哼道:“主子,不要较劲了,京城水深……”
对方这么一提醒,萧玉朵往男主身后看了看,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虎视眈眈。
她淡淡一笑:“各位的眼珠子不要瞪了,再瞪就掉出来了--这位公子,咱们也不要跟斗鸡一般了,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男主冷冷一笑:“我还怕了你不成,现在我们就打赌,你来下,若是你输了,就做我的奴婢,如何?”
“好,若是我赢了,你就做我的马夫,也不用太久,我在京城多久你就伺候我多久如何?”
“你最好要注意一些,夫人。”身后一个俊俏的侍卫从牙缝挤出一句话。
这个似乎是威胁,也似乎是提醒,萧玉朵极快地思忖了一下,现在是京城,这里确实谁比较深,没准一个卖鸡蛋的老大娘就有京官做后盾,所以自己还是要留点余地比较好。
“那就做马夫十日吧。”她终于退了一步,伸手将棋子放在之前她说的那个地方,“你要来应局,可知这残局叫什么?”
男子沉默。
萧玉朵哼了一声:“什么把握也没有就来挑战,真是智慧不足,只有勇气可嘉--这个残局名叫‘九困’,意思就是棋面上有九个点是致命点,你的棋子若是落在这几处,必死无疑。”
那设局的男人看萧玉朵刚下了一步棋,脸色就不好看了,在听她说的这些,眼底的惊讶明显至极。
他刚举起棋子,那边萧玉朵又开始给男主讲解:“他要下,肯定要下这几处,目的还是要引|诱我们下到那几个点上--”
男人犹豫纠结之后,还是下到了萧玉朵预知的地方。
“看到没有?现在局面上一般人看来最好的落脚地,便是那九个落脚点,而且若是只看到几步棋,便会觉得对自己有利,可是若可以多看几步,就能看出将来的困厄--所以我们现在要将棋落在这里。”
萧玉朵将棋子落在一个并不被看好的地方。
男人一脸不屑,不过对萧玉朵的解说还算认可,他看那设局的男人满脸紧张,大冷的天,额头几乎都出了汗了,心里便有些了然,但还是冷笑道:“还是等胜局在握了再说吧,别一会儿吹的厉害收不回来,丢脸可就大了。”
萧玉朵笑了笑:“你是臭棋篓子,自然看不出门道,你看看,他都难过成那样了,现在只怕都心疼自己的银子了--赌注有多大?”
“我赢了他给一百两,他赢了我给五十两。”男主握着手炉,一手裹了裹狐裘,“若是你赢了,那一百两给你。”
设局男的汗已经冒的越来越多了,他掏出锦帕擦了擦汗,又用了力气下了一枚子。
萧玉朵抬头看着他,嘴角一勾:“不要担心,你靠这个残局赢了不少银子吧?今日不过破费一百两,算不得什么--你应该知道你再有十步回旋吧?”
终于,设局男的脸夸下来了,哭着脸道:“夫人太厉害了,在下在这里摆了一年,至今无人能破,夫人师从何人,怎么会解这个古局残卷?”
男子一看,萧玉朵竟然赢了,黑眸闪动,缓缓道:“没看出来,你这个野女人还有几下……”
“马夫,如何?说话算不算数?”萧玉朵呵呵一笑,看向那设局男,“银子呢,着也是你教的学费。这个残局是很难破解,但到我这里就为止了。本人专治各种疑难杂症,还有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