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面对萧玉朵的缱绻之情,却让他百般留恋。这种进退两难的困境,让人备受煎熬。
或许她说的对,自己与她之间很简单,是自己弄复杂了,本来就答应一年之后许她自由,可是--
他转过头,专注地看着萧玉朵,嘴唇动了动,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轻声道:“玉朵,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最难忘的,我……”
“那就好,最起码我们也有美好的回忆。”萧玉朵含笑扫了沐云放一眼,没有继续听他往下说,再往下可以会说什么,无外乎就是一些说自己怎么好,然后他很遗憾不能和自己在一起之类的话--自己不需要。
沐云放未出口的话被萧玉朵打断了,他目光看向远处,幽幽轻叹了一声。面对千变万化的军情,自己游刃有余,可面对这男女之情,自己怎么觉得使不出劲儿来?
明明就是舍不得她,明明就是想要在一起,却不能做到她所希望的那样,这种无奈与沮丧让他感觉分外悲凉。
两人沉默着,各怀心事。
就在萧玉朵打算提议离开的时候,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从远处跑了过来。
她不由冷哼一声。
李良远远看见沐云放和萧玉朵在点将台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跑了过来,对两人行礼问安。
萧玉朵直接将头撇向一边,对沐云放道:“爷,该回去了。”
“王妃,卑职有事想求王妃帮忙。”李良满脸恳求,看着萧玉朵,见对方不理不睬的样子,又求助地看向沐云放。
沐云放只得问道:“何事?王妃听着呢。”
李良这才看着萧玉朵缓缓道:“王妃,只怕您也知道,如今五娘再不理会卑职,连长苏也不让卑职见面--卑职那日是真的失手,并不是有意要推五娘,她怀的是我的孩子,我就是在不济,也不可能去害他们母子,求王妃从中周旋一下,让我夫妻不要反目成仇才好……”
萧玉朵想了想,迎上力量满是期望的目光,道:“李良,如今你们已经不是什么夫妻了,毕竟已经和离,这是你愿意的,如今五娘不见你,并不仅仅因为恨你,而是真的不愿意和你有什么联系。人应该有自知之明,当你玉儿尚了床,让她怀了你的孩子,你就应该接受如今这个事实,不要觉得五娘离不开你,这个世界上,谁离开谁,都会过的很好。最后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你和五娘桥归桥,路归路,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自去过你的日子,她过她的日子,互不干涉。”
“可是,男人纳妾并不是罪不可恕,我不过纳了一个妾而已,我心里依然有五娘,还有我的儿子,我并不打算散了这个家!”李良神色激动,语气急促,向萧玉朵表明自己的想法。
面对这样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萧玉朵只能冷笑,道:“对,你不仅可以纳妾,你还可以娶妻,五娘都不会再干涉你,你多自由啊,何必自寻烦恼呢?--当初五娘痴心错付,如今她已经醒过来了,李良,你已经错过她了,你曾经的妻子、儿子,都不是你的了。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去珍惜。”
李良闻言,连忙摇头否定道:“不不不,五娘她心里只有我,她不会嫁给别人,长苏是我的儿子,不可能去随了别人的姓!”
萧玉朵懒得理会,起身对一旁沉默的沐云放道:“爷,我们走吧,我饿了。”
“王妃,你帮卑职劝劝五娘,我等她回来,我还会和以前一样对待她的,只要她可以容下玉儿就可以……”
李良拦在萧玉朵跟前,就差给她跪下了,满眼的恳求之色。
萧玉朵忽然看向沉着脸的沐云放,呵呵一笑:“爷,你还不承认你和李良是一路人么?……呵呵……”
沐云放的俊脸更难看了,看着李良,缓缓道:“不要在五找五娘了,你根本配不上她,若你珍惜她,珍惜你这个家,你怎么可能去和那个受了五娘恩惠的女人搞在一起?”
李良被沐云朵几句话说的如霜打的茄子,呆在了那里,满脸悲恸地捂住脸,哽咽道:“卑职真的不是为了玉儿才去推五娘,是真的失手,五娘她误会卑职,我……”
沐云放和萧玉朵没有再和对方说话,只并肩出了军营,上了马车往回走。
两人在车上依然各怀心事,一路也没有说什么话。
进城之后,也没有离开回沐府,而是去了一家酒楼,要了一个雅间。
两人对坐下,沐云放特意要了萧玉朵曾经念叨过的喜欢吃的菜肴,顺便要了一壶酒。
“怎么,今日要给我送行?”萧玉朵看这满满一桌子菜,露出一个招牌笑容。
沐云放眸光深邃,给她夹了一块鱼肉,轻声道:“什么送行?我也会送你过去好不好?我说过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我不会阻拦,只要你高兴。如今你愿意去信阳,我就送你去信阳住段日子--至于我们的事,冷静一段日子再说……”
“爷,我不希望这段日子太久,这样,对你,对我,对梅水烟,都不好,”萧玉朵一面拿起筷子吃着鱼肉,一面忍不住发表自己的想法,“毕竟我们现在就很冷静,不是冲动的行为。”
沐云放不做声,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
好一会儿,他才道:“我可能只在平阳呆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要回京城任职……”
萧玉朵心里疑惑了,不知道沐云放说这些是出于什么考虑。
“爷是高升了?恭喜。”
沐云放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萧玉朵道:“你不是担心得罪了二叔,被他算计么?我告诉你,他可能真是那种人,尤其是,他这次得病和你有关。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定不会罢休,你在信阳依然危险。三个月后我到京城任职,最起码可以护你周全,你完全可以来京城发展,对不对?……”
这回该萧玉朵沉默思考了,沐云放说的话并不无理无据,沐棠为人冷血无情,自己这回是彻底得罪了他,所以他肯定对自己怀恨在心,伺机要自己的命。
信阳自己的确无亲无靠的,明里暗里只怕不是对手。
“我先看看再说,大不了雇几个打手看家护院,还有小图,他会和我在一块,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如今小图没有了记忆,非常依赖自己,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做贴身护卫没有问题。
沐云放看萧玉朵的嘴里开始出现了别的男人,而且她还要将那个男人当成依靠,心里的酸意不受控制就涌了出来。
她说说别的男人自己都受不了,若是有一天她的身边真的出现一个她爱的男人,自己会怎么样?
这顿饭因为他的敏感,吃得索然无味,又因为明天他挽留不住萧玉朵,所以酒杯一次次的变空,所幸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失落,没有喝得找不到北,最后在萧玉朵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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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光院,他遵守了自己答应过的,去了厢房休息。
可能是因为真的要离开,萧玉朵神经有些激动,然后很不幸地失眠了,她很后悔没有想沐云放那样喝些酒,不然现在正好睡觉。经过了无数次的辗转反侧,才勉强进了梦乡。
让她不知道的是,沐云放根本就没有睡觉,即使喝了酒,但心事满满,根本无法入睡。
看着正屋的烛火灭了,他索性开了一扇窗,靠在椅子上,痴痴望着那黑洞洞的屋子。里面睡着那个时而妩媚多姿、时而鬼怪精灵、时而热血冲动、时而大气睿智、时而炸毛难搞的美艳丫头。
有关与和她的往事一幕一幕在他脑海里闪过--让他惊讶的是,他们之间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有了那么多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