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学慢慢接过笔来,视线却没有离开五娘。
四目相对。
“你既然辜负了我,就不要再辜负了她,毕竟我不是第一次,心里可以承受。”五娘说完,淡然一笑。
那风淡云清的一笑,刺痛了赵启学的眼眸,他的手忍不住的抖了一下,良久之后,他缓缓点点头:“我答应你,五娘。我赵启学对不住你,此时也没脸再求你留下,留下你也不可能快乐……”
说完,他拿过和离书看了看,将五娘说的银子数目做了修改,然后仅仅咬牙,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摁了手印,交给薛五娘。
“剩下的八千两银子,我会给你尽快送过去的。”
就在赵启学写字那一瞬间,五娘的泪就落了下来,她极快的用手擦了擦,低着头等对方摁过手印,然后接过和离书,扫了一眼,自己写的两千两银子,已经变成了一万两,低声道:“谢谢,再见。”
她刚一转身,赵启学便从后面抱住了她,哽咽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五娘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滑下来。
“其实……当初我嫁给你时……是真的想与你白头偕老……只是天不遂人愿……”她说完这句话,挣脱了赵启学,哭着跑了出去。
“五娘……是我负了你……是我负了你……”赵启学转身将书案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打落在地上,他自己颓然坐在了榻上,目光也放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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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朵等在车里等着,感觉过了一会儿,她便有些坐不住了,加上孩子看不见母亲,开始不乖了,哼哼唧唧哭着,让她更添着急。
就在她几乎忍不住时,薛五娘两眼红红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我没事,以后我与赵家在没有关系了,我们可以走了。”五娘微微笑了笑,语气苍凉了很多,她说完,接过孩子哄起来。
萧玉朵当时是想叫赵启学痛快地签了和离书,可现在看对方痛快签了,她更不高兴了,但事已至此,五娘已经与对方说清楚了,她也暂时放下找对方算账的心。
“本来我拿了两千两银子,他最后给我一万两,”上了马车,薛五娘对萧玉朵低声说道,“估计他想到我带着孩子,长大之后要买房置地娶媳妇,两千银子是不够的……”
她一面哄着孩子,一面自嘲地苦笑一下。
“我们不指望他,难道我们还娶不起两房媳妇,真是笑话!”萧玉朵半点不领赵启学的情,她一面说着,一面对一旁懵懂的长苏道,“长苏不仅要读书,还要考功名给你娘争光呢,到时候,姨母给你置房娶媳妇。”
长苏点点头,似懂非懂的问道:“为何要娶媳妇?”
“这个……”一向伶牙俐齿的萧玉朵顿时语塞。
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回答绵延子嗣,不知道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懂不懂。
就在她措辞时,长苏忽然道:“不娶可以么?那就不用我娘亲花银子了,我就与果儿妹妹常在一起玩好了……”
五娘满脸黑线,忙道:“这个银子娘亲是一定要给你花的,不能不花……”
萧玉朵哭笑不得,与五娘说笑了几句,然后忽然想到什么,又立刻道:“我们不能这样走了,还有一个人我没来得及告别呢,现在我们去看看他,不知这几日病情如何了。”
她指的是苏天寒,自从回京之后,她就见过对方一面,因为他的确病了,不能随意出来,必须要养着。
于是,几辆马车换了方向,立刻往苏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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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府门前,许美君第一个跳下来,欣赏着苏府的宏伟气势,对萧玉朵道:“这就是苏伯伯家呀,很有气势呢……”
“当然有气势了,人家还有一个苏哥哥,长得简直人神公愤呢……”萧玉朵看许美君一脸喜悦,便打趣道。
因为五娘现在心情不好,所以她与孩子就在车上等着,萧玉朵带着许美君与林九娘还有郑云清进去见苏天寒。
这十多日,苏天寒的病情也不见好,还是老样子,此时他依然恹恹半躺着,拿着一本书卷翻看。
“二公子,宁国夫人带着几个人来探望你了。”丫鬟进来恭恭敬敬禀告道。
听说萧玉朵来了,苏天寒立刻坐起来,整理衣衫与发髻,这才出来与众人见面。
“你就是苏家二哥哥?”许美君在萧玉朵介绍完名字后,便主动打招呼,“我很小的时候还来过呢……”
苏天寒修眉一挑,遂含笑道:“是么?敢问令尊是谁?”
“我爹爹镇守西南,二十多年了,名叫许国柱。”许美君很爽快地自报家门。
这一下,苏天寒笑意更浓,道:“原来是许伯伯的女儿,真是幸会。”
郑云清此时坐在一边看着苏天寒与许美君认亲一般,开始叙旧,便对林九娘低声道:“你可见过许将军?”
林九娘摇摇头,靠近郑云清一些,低声回道:“没有,只是耳闻罢了。不过美君在西南也很有名的,是一位很出色的女将军。苏门与许门都是将门,自然会有来往吧……”
许美君兴致勃勃与苏天寒怀了一会儿旧,又道:“我们本来是要离开了,朵儿说还没有来与苏府告别……”
“朵儿,你要离开京城了?”苏天寒顿时没有了叙旧的心情,立刻转身看向萧玉朵,“事情可解决了?”
“别提了,昨日被刘旭叫过去,我还以为我与沐云放的事情可以解决了。结果,解决是可以解决,刘旭说也可以叫刘欣兰与平阳王解除婚约,但必须叫我陪着十公主出嫁,要等她完全适应了瓦剌生活才能回来,不然就不叫我与平阳王复合……”
萧玉朵当着多人的面,自然不能说自己被要求去帮助多尔丹,所以便将这个隐去。不过这完全不影响自己表达心情。
“那要多久啊?十公主在大梁锦衣玉食,去了瓦剌怎么能一下适应,最起码也要好几年吧?”苏天寒不由拧起了眉头,“难不成要你去好几年?那边的条件不能与这边相比的……”
萧玉朵叹口气,坐在椅子上,耸耸肩,自嘲地笑笑:“估计用不了几年,你们再见我,我的脸上肯行不是这样,会被风吹的一边一个红太阳……”
说完,她还比划了一下。
苏天寒笑了笑,但心里却心疼不已,可现在刘旭炙手可热,是大梁的摄政王,没有人可以硬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