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申时,众人回到栎州刺史府,孔芷熹见到兄长回来,又见他身上受了重伤,心疼不已,急忙让下人去请了郎中来府上。他们才回,时辰也不早,又都受了伤,不可能此刻就动身回京城,只能先安置下来。
玉珠跟谢澈说了声,扶着沈羡回房梳洗。丫鬟们送了热水进来,浴桶里放满了水,房间四角都搁着炭盆,屋子里暖呼呼的,她帮着他脱了身上的衣物,看着他身上的血污,肩膀和胸前的刀伤,心疼的要命,“还疼吗?”
沈羡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不疼了。”早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不疼了。
沈羡将身上的衣物脱干净,裸着身子跨进浴桶之中,伤口不能沾水,他只能站在浴桶里头。玉珠拿着布巾帮他擦拭着身上的血污,小心避开伤口,看着翻滚开的皮肉,她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踮起脚尖轻轻的亲了下他的肩膀。
“别担心了。”沈羡把她搂在怀中,低头吻住玉珠的唇,柔软娇弱,“我没事了,姣姣不必再担心的。”
梳洗过后,郎中已在门外候着,进来帮着沈羡清理伤口缝合抹上药膏,一番叮嘱方才离开,无非是叮嘱不可操劳,多卧床休息,饮食方面的注意。可明日他就要启程回京去,这些怕是注意不上了。
晚膳是在前厅同大家一块用的,孔亦清的伤口也被清理好,喝了些药,脸色虽苍白却无大碍,厅中只有沈羡,谢澈,孔亦清,玉珠和孔芷熹五人,五人要商讨明日回京的事情。
玉珠和谢澈把京城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沈羡思忖一番,道,“明日我就启程回京,京中还有锦衣卫和驻守在城外的军营,回去自有办法进宫救驾。”
京城朝臣都在城内,穆贵妃虽然不能每家每户都监视着,几位重臣家中却都人看守,几位武将想要出城怕是不可能,只能等着沈羡回去,潜入宫中,和城内武将里应外合,穆贵妃和三皇子不算难对付,他担心的是这两人心狠手辣,能在皇上身边演了这么多年戏,就怕他们会对太子和姜家人动手。
玉珠也担心着家人,“夫君,我明日和你一同回京吧。”
不等沈羡说些什么,谢澈已经绷着脸道,“不成,你留在栎州,左都督已经离开栎州,栎州暂时是个安全的地方,你不能回京。”
孔芷熹也看了眼她的肚子,“嫂嫂,谢大哥说的是,你有了身孕,不适合连夜赶路。”
“什么?”沈羡难得有了别的表情,他惊愕的盯向玉珠的肚子。
玉珠轻抚了下肚子,冲他笑道,“昨儿来栎州后,用了饭食,胃里总是不舒服,请了郎中来瞧,说是喜脉。”
沈羡许久不吭声,视线却一直落在玉珠的肚子上,玉珠瞧见他眼眶好像有些红,她也有些动容,也顾不得其他人在场,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柔声唤道,“夫君,我等你来接我。”
她方才也想清楚了,家人重要,肚子里的孩子也重要,这是她和沈羡的第一个孩子,再者她就算担心家人也无用,回去反而帮不上半点,沈羡到时候还要顾着她,容易分心,不如就在这边等着他的消息吧。
“好。”
用过晚膳,众人回房歇息。两人休息的厢房燃着一盏油灯,房中也无丫鬟候着,沈羡抱着玉珠半靠在榻上,玉珠乖巧的很,有些担心压着他的伤口,只敢枕在他的腿上,就这样仰头望着他,沈羡亦是如此,低头静静的看着她。
两人都不言语,过了半许,沈羡轻抚她的脸颊,问道,“你怎会做梦梦见我出了事?”
玉珠握住他宽大的手掌,“许是心灵感应,当年你年少,公公带你去厣门关时,你在战场受伤,我亦是做梦梦见了,这次你前脚刚离开,我就梦见你和孔大人在九华山那片被人围击,后又梦见你们躲进深山的破庙中……”
玉珠也说不上到底为何,她能两次碰见沈羡的危险,或许真应了那句天大的福气,让她连这种事情都能梦见,也或许他是她后半生相携手的那个人,所以才能梦见他的事情。
沈羡低头亲了亲她。
两人一夜温存,早上玉珠是在沈羡怀中醒来的,昨儿夜里不知怎么就躺在他腿上睡着的,他应该也是才行,目光一直于她脸上流连,玉珠道,“夫君,起来吧。”
用过早膳,沈羡就要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临行前,玉珠把自己随便佩戴了十年的玉佩交给了沈羡,红着眼睛道,“广济大师都说我是有个有福气的人,这玉佩我带了十年,夫君且拿着,定能给你带来好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