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听她话里颠三倒四,着急得推了推她:“您魔怔了,咱们得回去了,明儿再看不行么?今儿夜里闹得叫唤吵着人呢。”
季海棠是个爱马的人,早年为了一匹汗血,成日里小尾巴似得黏着老太太,直到老太太应下给她买一匹,她才肯罢休,这会儿看见这样漂亮的马哪里管得住自己心,赶着多事的清音:“你走远些,别吵醒了它,我就看一会儿。”说罢,像做贼似的踩脚朝里面去。
马睡得精,一听见点儿动劲儿就伸头来望,但见是季海棠这个主子,又安心眯眼睡着,那黑马被谢靖一赶五六日,早乏得昏天黑地,此刻便是能听见季海棠的动劲儿也懒得动。
清音看她真是着魔似得,只能提了另一盏灯到转角处去给她守着。
她低着身儿去摸马,嘴里骂道:“呸,你和你那主子一样,臭了不得,连睡都要独霸一方!明儿我就要想法子骑着你四处跑!”她声音轻细,一面骂得欢实,一面还在占着那马的便宜,正是捋毛捋得欢乐,忽见灯影晃动之中一个影子罩来,吓得她猛地转身来,却被那人一把捏住手腕。
“小丫头别吵!”
第23章 借或不借
季海棠被他唬了一跳,差点儿叫出声来,但见是谢靖这个男儿,身子又半拢在他的酒气之中,一时被熏得羞窘万分,连甩手臂要脱开他的手掌:“你快松开来!”
两人这样挣脱来去,四周马惊,酒意颇浓的谢靖也察觉这样似乎不妥,手指一松,她就像只泥鳅似的慌慌张张朝外钻,片刻就钻出马厩。
清音也听见这头的动静儿,提着灯朝这头跑,又见马厩里还有个长影男人,怕这“孤男寡女”的情形被人撞见引人误会,急忙提手去拉季海棠,催促道:“当心被人看见,咱们快回去。”
季海棠钻出马厩后心头稍定,转头又见马群躁动之中谢靖举着那盏灯迎了过来,昏光之中,那锐利英俊的面子上竟然是笑盈盈一片。
她悚别人看见这场面,匆匆低着声道:“只因爱马误事,谢六叔勿怪。”说罢,抬脚就一阵风似的朝自己的院子里卷。
谢靖朝那惶惶背影伸着灯盏,眼角越发吊起……
马厩里马儿折腾叫唤了几声,守马的老奴燃了油灯,一面朝外提一面骂骂咧咧:“哪个瓜娃子,搅得老子瞌睡睡不着。”
“让您为难了,我来看看我的马睡得可好。”这话朗朗一出,还颇为有礼。
老奴手中轻油灯笼被风刮得有些发飘,虚着眼儿望去,认出这影影绰绰之中的青衫客乃是“客人”,急忙上前作揖道歉:“是客人,怪老奴人老眼花,方才没看清楚。”
谢靖摆手一笑,不甚在意,转头看了眼他的黑马,提着灯盏踏出了马厩,方走出几步,又对守马老奴说:“巴蜀山水着实养人。”
守马老奴愣了愣,当他是夸巴蜀的秀丽山水,接口道:“山明水秀,青城不错,客人可去青城游玩,有马代步,一日可到。”抬头来,却见那青衫长影已远去。
且说季海棠一路急慌慌地跑回海棠院,脸上的那股热意被吹散,心也缓缓定下来,进屋唤了水洗漱歇息。
清音给她脱绣鞋,说道:“这谢六郎该不会说出去。”
季海棠:“事关二人声誉,他又不蠢,说这些话做什么!”
说话间,她方觉腕上灼痛,抬了袖子来看,见手腕上一圈红痕红痕,想起谢靖方才那一捉拿似铁钳子夹在手腕子上,暗骂这谢靖是要捏死她,竟然下这样的狠手。
清音看她看手腕子,随着看去,也是心惊,心想这两人还拉扯了一段,嘴上却不敢多问。
赵麽麽心疼道:“怎的弄成这样,如画快去取活血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