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知道那个铁尺存在的人,都忍不住惊呼。
说起来,那个铁尺也算是单家传家的东西了,这是当年教单老头打铁的老人给他的出师礼,这些年一直被供在打铁坊里,单家的人恐惧它,同时也是因为这是单家的戒尺,只有在家里有人犯了大错的时候,这把尺才会被请出来。
在全家人的记忆里,这把尺只被用了一次,那次的结果,让所有人的记忆犹新。
单峻山打了个寒战,看着老爷子冷凝的眼神,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又不是蠢货,当然知道这一次,他爹让弟弟去把铁尺拿来,打的是谁了,左右也不会是他媳妇。
“老头子。”
蒋婆子知道那铁尺打在人身上有多痛,那一次,她只是护着那个挨打的人蹭到了几下,都皮开肉绽,养了好久,伤口才愈合,现在这把铁尺又要用在她在意的人身上,就连蒋婆子此时对那个儿子气极,也有些不忍了。
“去拿!”
单老头重重拍了桌子,怒吼的声音将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苏湘搂住女儿的耳朵,都怀疑自己纵着这个小祖宗来这儿,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打吧打吧,打痛了,就该知道错了。”
蒋婆子红着眼眶,扭过头去,不忍看之后发生的事。
家里的几个孩子都不明白为什么长辈会是这样的反应,包括单福宗,他只知道家里的打铁坊供着那么一把尺子,却不知道家里人对他如此畏惧的原因。
“福宗,带着你弟弟离开,你放心,这件事,爷爷会给你娘一个公道。”
单老头看向一旁的大孙子时,眼神变得柔和安抚了许多,他不希望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而毁了他出色的大孙子。
“福宗,听你爷爷的话,娘自个儿撑得住。”
吕秀菊已经能想到之后发生的事了,她虽然痛恨眼前这个男人,可她也明白,这个男人再错,也是她儿子的爹,之后的画面,福宗并不适合在场。
“啊啊——”
单福宝不想走,她还想看着渣男大伯得到惩罚呢,但是现在苏湘怎么还会纵容她呢,任凭她装着哭闹,依旧将她带走。
“福宗,弟弟妹妹就拜托你照顾了。”
苏湘知道这个大侄儿聪慧,也担心就是因为对方聪慧,所以容易想太多,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和烦恼。
因此她干脆将一双儿女留在了大侄子的身边,想来有了需要照顾的弟弟妹妹,对方也不至于将全副心神,放在刚刚那件事上。
“啊——啊——”
单福宝打了个激灵,只因为隔壁的惨叫声太过凄厉,她听出来了,这是大伯的声音。
“啊——”
隔壁的响动不小,东西打翻的声音,众人言语的嘈杂声,单福宗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多想冲回堂屋去。
“锅,锅。”
单福宝爬到大堂哥身边,学着小大人的模样,安抚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背。
“开心。”
小姑娘歪着脑袋指了指他紧皱着的眉头。
此刻的单福宗哪里开心的起来,他也不知道,明明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很开心,娘亲和往日一样,细数着他们房里的好东西,说着哪些是给他的,哪些是给他爹留着的。
娘亲还问他,想不想有一个和福宝一样可爱的妹妹。
他记得他还回答了好,并且和娘亲承诺了,如果有了弟妹,他一定会尽到做大哥的责任,爱他若至宝。
结果,所有美好的向往全部被戳破了,爹爹背叛了娘亲,他让另外一个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让娘亲对他的付出,成了一场笑话。
单福宗不心疼此时正在接受惩罚的爹爹,只心疼此时在另一间屋子里,看着这一幕幕的娘亲,他知道此时心里最痛的,其实还是对方。
“不——噗蓝——锅——”
用自己不流利的舌头说着断断续续的话,如今这样的小身板,福宝就是想替大伯娘还有大堂哥出气都做不到。
单福宗将那个明明不是懂事的年纪,却努力安慰自己的堂妹紧紧抱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好过一些。
往日里将福宝这个妹妹看的最紧的福德也不说什么不许别人抱妹妹的话了,乖乖坐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幕。
“怎么样了?”
晚间,苏湘掀开帘子进来,单峻海停止逗弄孩子的动作,对着媳妇儿问道。
福宝和福德两个孩子知道他们爹口中问的是大伯和大伯娘,赶紧竖起耳朵听。
今个儿下午,单峻山狠狠受了一顿责罚,据说他们爷爷下手可一点都没留情,身上处处青紫,甚至有些地方都被打的皮开肉绽,衣服上好几处渗开的血渍。
对方被扶回房间后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热,刚刚蒋婆子去请了大夫来瞧,配了点退烧和治疗外伤的伤药,苏湘刚刚就是帮着熬药去了。
毕竟吕秀菊还在气头上,蒋婆子又得给单峻山上外伤药。
“大嫂把我的活儿给接过去了。”
苏湘叹了口气,上前抱起炕上的闺女,看看对方有没有要喝奶的意思。
但是现在的福宝哪里还有喝奶的心情,咿呀咿呀作出推拒的动作。
“看来大嫂还是想和大哥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