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气人的是,他揭发此事,竟无一老师肯相信他,这就算了,他还被冤枉成倒打一耙的真凶。
程仰尤解释不清,索性就不解释,躺平当个死垃圾,然后开始永无止境欺负钟砚的进程,偷偷撕过他的课本,也带头把他关在学堂禁闭室内,言辞羞辱,踩过他的膝盖,肆无忌惮作恶。
程仰尤趾高气扬的说:“顾止行没当面骂他是个废物就已经十分善良了。”
“他还是我表哥呢,该骂我还不是照骂。”
顾盼暗暗打量了眼钟砚的反应,男人脸色不变,眼尾似乎藏着隐隐的笑意,嘴角上翘,仿佛在听别人的笑话,没打算开口,更没有要羞辱回去。
顾盼又一次见识到钟砚可怕的忍耐力,她知道他心里头不是不在意,只是一笔笔记下,日后逐个清算。
顾盼看着程仰尤,牙尖嘴利:“我看欠骂的是你。“
“你也说了这可是你的表哥,你毫无尊重之意还恶语相向,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嫉恨他。“
“这种事传出去,外人只会说你恶毒,而不会说钟砚半个字的不好。”
程仰尤有点怀疑今晚的顾盼是不是疯了,竟然开始为钟砚说起好话?他呸了声,讥讽道:“表嫂,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顾盼心虚,等想要反驳时,钟砚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打断她的思绪,长街灯影在她白皙无暇的脸庞摇曳,青年直白赤/裸的眼神落在她脸上,从前淡漠冷清的目光如今仿佛别有深意,沉沉压在她头顶。
不用程仰尤提醒,钟砚也记得从前的顾盼对他是多么的弃之如履。
钟砚可以既往不咎,他觉得顾盼现在这样就很好,维护他,也很听他的话,特别的乖。
第二十三章
程仰尤和顾止行两个人也谈不上是坏人,尤其是程仰尤平时待人仗义,性格虽然蛮横了些,但心眼还算好,可他每次见了钟砚都忍不住嘲笑讽刺一通,不羞辱钟砚一番心里好像就不舒坦。
程仰尤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钟砚半点反应不给,出奇冷淡,弄的他才像是那个跳梁小丑一般。
这个念头冒出,不由得让他觉得恼怒起来。
程仰尤摆着冷脸,撇嘴轻哼,声音倒是小,“一个快要被废的短命世子,有什么脸在我面前装清高摆谱。”
声音虽然小,不妨碍他们都能听见。
顾止行也是这么觉得,他知道他这个心气高的姐姐一心嫁入簪缨世家,他一度以为顾盼是眼睛瞎了才讹上不受宠无权势的钟砚。
顾止行虽然没说话,眼中流露出的嫌弃却也是真心实意的,不过是前些日子因为打人的事,被收拾了一顿,今天才收敛许多,若是平常他肯定是要跟着程仰止一起奚落。
顾盼万万没有和钟砚一起留下来任人羞辱的道理,她拽了拽钟砚的手指,“我们走吧。”
钟砚不以为意,“不是要买花灯?”
顾盼现在只想赶紧离开,“不要了,又不是没有更好看的。”
钟砚无所谓,任她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顾止行许久不见她,忍不住叫住她,“姐。”
顾盼回头,“怎么了?”
其实他们姐弟在顾盼成亲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两人脾气都不太好,意见不合说两句就能吵了个翻天。
顾止行看着她,突然之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没什么,你走吧。”
顾盼有点摸不着头脑。
街上的人还是很多,钟砚忍着不适陪她又走了半柱香的时辰。
花灯大同小异,样式也都差不多,只是上面画的图案是费了心思的,顾盼看哪个都觉得喜欢,最后挑了个兔儿形状的灯买了下来,可她拎了片刻就不想再拎,毫无负罪感的往钟砚的手里塞,“你帮我拿着。”
钟砚竟然就这么一言不发心甘情愿帮她提灯了。
逛完长街,顾盼后知后觉脚疼,她有点娇气。走两步便停下步子,“我走不动了。”
钟砚沉吟,“那就歇歇。”
顾盼叹气,又说:“我想坐轿子。”
钟砚罔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顾盼干脆就不动了,往街边的一坐,气鼓鼓的伸出双脚,“真的很疼 ,我怀疑我的脚都被磨出泡来了。”
钟砚无奈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她,“不是你要出门?”
此时脚疼也得她自己受着。
少女仰着脸眼巴巴的瞅着他,水润的眼眸中仿佛盛着星星,说话不由自主软下来,“我就是想和你过节呀。”
钟砚抿紧唇瓣,眼中墨色似乎因为她的画融化了一些。
夜色柔美,恬静冷白的月光自他的头顶倾泻而下,青年五官立体,紧绷着的下颚轮廓冷硬,眼神也冷冰冰的,天生自带冷感,让人望而却步。
顾盼仰着脖子看着他也很吃力,对他勾了勾手指头,“你靠近点。”
钟砚沉默一瞬,依她的意思往前走了两步,恰到好处站在她跟前,她似乎还是不满意,不太高兴的嘟起嘴巴,又对他勾勾手指头,“弯腰,我有话对你说。”
钟砚拧眉,认真的在想她到底要说什么。
过了几秒,男人真的弯了弯腰,俯身逼近她,散发着淡淡清冽寒冷的香味。
顾盼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鼻尖贴着鼻尖,气息紊乱,男人的身体僵了僵,虽然对这种亲密举动仍然谈不上多少喜欢,但也没有冷冰冰的要把人推开,而是无比冷静镇定的等待她接下来的动作。
少女味甜,动作大胆,眼神却小心,耳垂粉嫩嫩,软嫩的脖颈也红了起来,她笨拙的抱住他的脖子不松手,然后毫不犹豫在他的嘴角印上一吻。
钟砚藏在袖口的手指轻轻蜷缩起来,心里酥酥麻麻,有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又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这个吻犹如蜻蜓点水,来的快去的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