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美凤欲唾他,可对上他眼神,一句“死扑街”又咽了回去,努力吸气收缩自己肥胖身躯,挡住礼仔,减少存在感.
阿飞公事公办道,“客太,请吧.”
贺喜神色不变,带粱美凤她们上船.
是个半新不旧的远洋拖轮,舱内除了阿飞的同乡,还有数名生番,皆手持冲锋.枪,恶形恶煞,一副随时可以开火的模样.
“阿妈,坐下歇息.”贺喜拍她身旁,让粱美凤坐沙发.
莉迪亚有胆色,不再将圣母玛利亚挂嘴边,她估计礼仔快饿了,用自带的热水为礼仔冲奶粉.
礼仔仍一无所知,两手捧奶樽,大口吃着奶.他极满足,时不时朝阿婆笑,眼神又寻找妈咪,见妈咪在他一旁,更乖乖.
阿飞惊疑不定,以为贺喜至少吓到花容失色,却没想到她仍似寻常.
好像她上的不是去往泰国的拖轮,而是在薄扶林豪华大屋.
“你,你不怕?”
贺喜斜眼睇他,不应反问,“我怕你就放了我?”
阿飞沉默.他也只是为人办事,做成这桩生意,足够他吃喝半辈,不用再租船在深圳河上来来回回,做偷渡客的生意.
“你是蛇头吧.”贺喜道,视线又落在手持冲锋.枪的几个番鬼身上,“是要贩送我们去泰国?”
他神色微凛,还没来得及讲话,有穿着乡土后生仔匆匆过来,低声道,“飞哥,拖轮开不了火.”
“没柴油了?”
“没可能,昨天刚加满.”
其中一个番鬼等得不耐,飚出大串泰文,不停催阿飞开船.
阿飞看番鬼一眼,随小弟一起下舱去查看拖轮有无出问题.
可排除所有故障之后,拖轮仍无法开动.
阿飞爬上来,附耳低声和番鬼讲情况.
番鬼气到跳脚,他脾气火爆,咒骂一句,抱枪射扫粱美凤泄愤.
诡异的是,任他如何扣压扳机,冲锋.枪和轮船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是你动的手脚?!”番鬼讲蹩脚白话,巴掌掴向阿飞.
六月飞雪,阿飞脸涨成猪肝色,他不敢反抗番鬼,转看贺喜,惊疑不定问,“是你?”
随即他笃定,“一定是动手脚!”
贺喜摊手,“是我又怎样.”
他们对视一眼,哗哗哗,改抽斩骨刀,寒光微闪,阿飞神情狠戾,“你最好配合点,否则...”
他话未讲完,贺喜已一脚踢飞脚边破旧椅子,挥手狠狠一记耳光,从所有人脸上掠过.
啪啪啪,耳光声极响,三魂七魄似出窍.
阿飞只觉贺喜身影一闪,快到分不清是人是鬼,待反应过来时,脸已被打偏.
“死扑街,我不配合,你又能奈我何!”贺喜沉下脸,猛拍茶几.
数个后生仔,连同番鬼,唾出一口血沫,互相对视一眼,再不犹豫,挥斩骨刀朝贺喜扑来.
“定你头,定你腰,定你腿,前不动,后不动,左不动,右不动,敕!”贺喜早有准备,数张符咒从手中飞出,不偏不倚,尽数扑向所有人脸上,死死黏住.
贺喜念的是早已失传的定身咒,道家奇术之一,施术前要先扇飞对方三魂七魄,在对方神乱之时,伺机催催动神咒.
它本身并不神奇,咒语易念,指诀好掐,只是寻常术士天资普通,或心术不正,无法修到知微境界,即便会念咒,也没有足够的灵力让符纸生效.
与定身咒并称道家奇术的,还有千斤榨.顾名思义,千斤压顶,不死也伤.相较定身术,千斤榨更加狠戾,施咒之后,轻者令人短时间内患病,重者取人性命.
贺喜无意杀他们,犯法还有警署在,她没有权利定人生死.
“圣母玛丽利亚.”莉迪亚直抚□□,瞪眼看一排木头人,难以置信,“太太?”
贺喜拍拍手,四下看,角落里扔有一捆麻绳,估计是拿来绑不听话的她们.
“莉迪亚,要辛苦你捆住他们了.”贺喜叮嘱,“小心些,不要撕下黏在他们身上的符咒.”
莉迪亚膀大腰圆,堪比大汉,绑一个,踹倒一个,不几时,将船舱内堆成人肉山.
粱美凤不停向外张望,“林sir怎么还没来.”
“阿妈别急,快了.”贺喜接过礼仔,礼仔吃饱喝足,懒洋洋摊开手脚,向抱他的妈咪弯眼笑,丝毫不知他吃奶的功夫发生了什么.
电子蜂鸣声响彻,轮胎擦地声随之而来,整齐划一的皮靴踩地,林sir欲拿喇叭通知船舱内匪徒放下武器.
贺喜已先他一步挥手,“林sir,快上来.”
林sir自认部署严谨而周密,以为能大干一场,身上戴着贺喜给他的紫符,腿脚好似不受控制,贺喜在哪,他便不自主朝她所在方位走.
直到他将紫符物归原主,才觉双脚属于自己.
贺喜接过紫符,塞进礼仔外衣口袋.
“小友,人都在这里了?”林sir撕下其中一人符咒.
阿飞瞪眼如铜铃,惊恐看贺喜,连连向后挪,“鬼,她是鬼!阿sir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