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李薇竹仔细想了想,最后摇摇头,“只见着有穗子,你是从山崖坠落的?指不定是磕碰碎了。”接着又安慰起沈逸风,“若是从山崖坠下,你可真是好运,应当是先撞上了树枝,替你挡了一挡,才不至于让你落地就粉身碎骨。人没事就好,就算是那玉佩再过于罕见,你也别念想着了。”
那玉只是芙蓉玉并不是什么罕见之物,沈逸风只是想着换些银两,好麻烦这位李姑娘,替他雇上男仆,既然不能,他也只能罢了。“多谢姑娘告知,那就麻烦两位侍女了。”虽然足不能行,虽然不知是继母还是弟弟想要取他这条命,虽然就算是安安稳稳度过之后的日子只怕不足一年,他仍然想活着。
李薇竹笑了,她的眼眸弯起,这位贵公子幸好没有顾着什么面子,这让李薇竹对他有些好感,“不麻烦的。对了,我昨个儿给你说要治腿,我的话还没有说清楚。”
沈逸风轻叹一口气,“姑娘请讲。”
他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听着,谁知道李薇竹说了知道他中了来自西域的化骨散的毒,若是他愿意,会想法子医治他,他的呼吸顿时就急促了起来,“姑娘可是当真?”
他沙哑的声音里有着颤音,长睫掩住的素来暗淡的眸子此时也迸发出对生命的渴望来,目光灼灼满是希冀,甚至像是有水光浮动,像是如果听到了否定的答案,睫毛一阖,眼角便会滴落了泪水来。
“恩。”李薇竹点点头。
沈逸风见着了李薇竹的回答之后,就露出了笑,该怎么形容这抹浅笑?纵然是病中,他的面色苍白,也难掩其俊朗之色,像是春日里新绿初绽,夏日里凉风吹皱互勉,秋日里灼灼艳菊,冬日里大雪飘飞露出了红艳艳的梅。
李薇竹看着沈逸风,便不觉得有些呆了。就算是漳阳城里交口称赞的赵韶辰,也比不上此时的沈逸风一根指头。
沈逸风见着李薇竹看着自己,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花瓣一般,想到他曾经差点用唇采撷这朵盛开的花蕾,尴尬地轻咳一声,原本只是想要清清嗓子,谁知道就成了撕心裂肺的咳嗽,李薇竹连忙拍着他的背,等到他咳嗽止住了之后,把水递到他的唇边,“喝点水吧。”
沈逸风小口小口的喝水,李薇竹便干笑一声说道:“是不是脸上有些疼?昨个儿你昏迷过去,我没办法给你喂药,就捏着你的面颊呢。你的肌肤,要比女子还要好呢。”
沈逸风听言之后,一下子含在口中的水就呛了出来,差点喷在了锦被上,李薇竹连忙继续拍着他的背,“你的烧已经退下去了,应当不会咳嗽,难道你有过咽炎,现在已经痊愈,因为生热却再次复发了?”说完就要再给沈逸风把脉。
“不用。”沈逸风摇摇头,“我没有咽炎。”
听着他的声音比刚刚还要沙哑,李薇竹说道,“你好生休息,我先走了。”
李薇竹堪堪离开,就被人抓住了手腕,“等一下。”
男子的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被她感知。
沈逸风抓住了李薇竹的手臂之后,又顿了顿说道:“抱歉,在下孟浪了。”他在京都的时候,从未和女儿家有过肢体的接触,因为要订婚的是谢家女,他不曾有过通房,就算是与谢薇梅有过婚约,与她也从未有过这般的接触,只是握住了李薇竹的手腕一小会,手心里却也残留着柔嫩的触感。
李薇竹听着沈逸风如此说就失笑,这算是什么孟浪?她昨天夜里几乎看光了他的身子,摇摇头,“我是个大夫,无碍的。”
“我只是想要知道,李姑娘医治我,有几分把握?”沈逸风看着李薇竹。
“是李夫人教我的法子,她告诉我,只要寻到了药,炮制之后,治愈的可能性很大。”李薇竹说道:“药物只有箭毒木可能麻烦了些。李夫人说若是她的故人还在,就有法子来取箭毒木。”
琼州的箭毒木?
沈逸风在心中盘算着,他在琼州是否有同窗的好友,若是没有李夫人的好友,也定然是要想法子得到箭毒木,“我知道了,那就劳烦姑娘出手了。”说完之后神色有些尴尬,“府上有些龌蹉,我出行的时候身上也没有带钱,这诊治的银子还有一路上的路费等费用,可否先由姑娘垫付?在我身体全好之前,有些不便上京,等到能够站起身子,就算是最后姑娘没有让我重新站起,只是解了毒,诊金银子也一定会给姑娘的。”
谁也不知道死后是什么模样,纵然是痛苦,他也愿意一路前行,而不愿早早撒手人寰。只是让眼前的姑娘又出力又出钱,他们不过是三面之缘,沈逸风张口说出自己的请求就有些尴尬。
垫钱倒还好说,皇姓的世子怎会拖欠自己的银子?只是……“可以是可以,只是我身上的银子不多。”她虽然还有数百两的银子,只是要给沈逸风治病,给他药浴的那些药材也是价格不菲,大约给沈逸风治病了之后,并不富裕,“一路上可能要节俭一些。”起码沈逸风的衣食住行,肯定是比不上先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