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生提醒她:“我学的法律,不是建筑啊,娘。要不是房子漏水,我这辈子估计都想不到盖房子。”
“二娃建厂房的时候,我跟建房的人提过,二娃那边就用的浇筑顶。”宋招娣道,“回头你过去看看。”
更生点头:“我明儿就去。不少同志反应房子漏水,我提出建房,一准能全票通过。”
“你不是一把手,这事你少出头。”宋招娣道,“人家一把手多年没解决的问题,你来到立刻解决了,人家会怎么想?”
更生心中一突:“娘说得对,我记下了。我刚才看冰箱里还有一块猪肉,你们怎么没做?”
“你爸早上买的,叫我晌午给他做。”宋招娣道,“待会儿我就做,你和振兴多吃点。你爸的勤务兵偷偷告诉我,你爸检查身体的时候血压有点高。”
更生不信:“爸还没到五十呢。”
“咱家生活太好。”宋招娣道,“每次我说去买菜,静静都说她去,别看她没说,我也知道她嫌我买的太多。”
更生好笑:“你买的多,她跟着吃的也多,还不高兴?”
“她说自从跟振兴一起过来吃饭,她吃胖十斤了。”宋招娣道,“确实胖一点,但没那么夸张。昨儿晚上回去的时候,还说今天早上她去买菜,你爸说,他去。静静的脸色都变了。待会儿振兴回来,你问问他,静静一准跟他讲过菜的事。”
更生:“这个柳静静怎么有点像大姨。”
“不是像大姨,除了咱们家,岛上找不出第二家,三天鱼两天肉的。谁来咱家都会嫌老师和钟叔会吃。”振兴放下课本,挽着袖子进来,“你可算回来了。”
更生往外看:“你媳妇呢?”
“她还有一节课。”振兴道,“老师,我做饭。”看一眼更生,“钟叔问你,回来不回家,在甬城瞎晃什么。”
更生把刚才跟宋招娣说过的话跟他说一遍:“赶明儿你结婚,我给你当伴郎。”
“振兴结婚那天,振刚请假回来。”宋招娣道,“二娃离得远就不回来了。伴郎是振刚,你帮着招呼客人。”
更生撇撇嘴:“不叫我当,我还不乐意当呢。赶明儿我给大娃当伴郎。”
“你和大娃?”振兴摇头笑笑,“我估计以后得你俩搭伙过日子。”
更生挑眉:“你什么意思?!”
“眼光一个比一个高。”振兴道,“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俩结婚——”
更生抬腿朝他身上踹一脚。
振兴踉跄了一下,扶着案板站稳,大怒:“钟更生!”
“赶紧做饭,我都饿了。”更生说着,掀开锅盖拿一个包子。
宋招娣不禁皱眉:“热透了没?”
“差不多了。”更生道,“反正里面是熟的。”
振兴:“那就别热了,直接吃啊。”
“猪肉里面有猪油,猪油都凝固了,不热怎么吃?”更生瞥他一眼,“蠢!”
振兴拿起大刀:“信不信我砍死你!”
“别吵吵了。”宋招娣头痛,“更生,走的时候带点菜,三餐定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更生点点头,嗡嗡道:“知道,知道,娘,你去客厅歇着吧。我帮振兴做饭。”
“不需要!”振兴道,“有多远滚多远。”
更生搬个小马扎坐在土灶前面等着给他烧火。
钟家七个儿子,振兴和振刚的工作,注定他们一生都不会遇到太大波折和危险。自立,没人敢算计他。施爱莲倒是敢,可惜她找不到自立。
这三个孩子无需钟建国担忧,二娃学法律,回来经商也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三娃鲁莽,也是跟几个哥哥比。钟建国相信,二炮学院里没几人能逼得三娃跳脚。
更生和大娃聪明。大娃性格豪爽,不拘小节,朋友遍地。哪怕有人算计他,对方刚制定好计划,就有可能传到大娃耳朵里。所以钟建国也不担心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更生。偏偏更生选择从政。
钟建国回到家,得知更生刚到镇海,还没熟悉工作。饭后,依然忍不住把更生叫到跟前,再三叮嘱,初来乍到,低调低调再低调。别人请教他问题,知道也要说不清楚。
当年钟建国踢大娃一脚,被吓到的不止大娃,还有更生。更生相信,他如果敢不耐烦,钟师长腰上的皮带真会落到他身上,别看他现在二十多岁了。怕挨揍,更生老老实实坐在钟建国对面,听他唠叨完。
钟建国去营区,更生倒在长椅上,看到宋招娣织毛衣,有气无力地问:“娘,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暂时没想到。”宋招娣道,“站起来,我比划一下。”
更生霍然起身,精神百倍:“给我做的?”
“不是。”宋招娣道,“给自立做的。”
更生瞬间觉得心好痛:“娘,我也是你儿子,你不能这么偏心。”
“知道我是你娘,人都到甬城了,都不知道给你娘打个电话?”宋招娣拿着毛衣搁他身上量一下,觉得差不多,对自己的成果颇为满意,“那边如今已是经济特区,这两年发展神速,百姓的生活都比之前好了,别告诉我镇海县政府安不起电话。”
更生无言以对:“我错了,娘。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宋招娣瞥他一眼,没接话,低头继续织毛衣。
更生坐到她身边:“娘,您以前从没给我织过毛衣,您就帮我做一件吧。”
“以前我也不会。”宋招娣睨了他一眼,“连你娘会不会织毛衣都不知道。你真是太令我失望。”
更生想给他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您现在怎么会了,是跟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