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刚边走边说:“我是怕他俩打起来。”
“打起来也是老师单方面打钟叔。”振兴道,“除非钟叔真想睡椅子。”
振刚下意识回头往客厅看,有些意外:“钟叔和老师不在了。”随即小声问,“二娃,老师呢?”
“出去了。”二娃走进来,“娘出去,爸立刻跟出去,待会儿回来又该和好了。”
振兴一点也不意外:“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静静,把肉全切了。”
“这一块猪肉有两斤多,咱们吃的完吗?”柳静静问。
振兴:“吃不完留晚上吃,晚上咱们做凉面,用菜汤拌面。”
“那好吧。”以前柳静静不舍得,钟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这么吃,柳静静习惯了,也懒得再劝振兴节俭,“炒几个菜?”
二娃道:“怎么也得三四个。家里还有紫菜吗?我想做个紫菜蛋花汤。”
“在柜子里面。”柳静静道,“振刚,我刚才听你说还有两个多月,什么时候走确定了吗?”
振刚:“阳历二月十五号。”
一九八七年,二月十四日,这一天本是西方情人节,然而,只有宋招娣知道。因此,这一天对钟家其他人来说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实在要找出有什么不一样,就是钟建国没有去营区。
宋招娣不知道振刚得在那边待多久,一早起来就给振刚收拾东西。吃过早饭,又把东西倒出来,一点点检查,唯恐漏了什么。
振刚心里感动又想笑:“老师,我是医生,不是战士。到了战区就可以给你们打电话,缺什么你们再给我寄。”
“邮递太慢,少说也得一个月才能到。”宋招娣道,“反正二娃送你去机场,到那边有战士开车接你,能带就带上吧。振兴,静静,东西都齐了吧?”
柳静静把提包拉链拉上:“都齐了。”
“那这几个包就别动了。”宋招娣道,“明天穿新衣服过去,身上的衣服脱家里,我给你洗好放在柜子里,等你回来再穿。”
振刚见状,也只能说好。
二月十五日,早上,宋招娣和钟建国他们送振刚到码头,曲壮壮的爸找村里的渔船,开船送二娃和振刚出岛。
振刚到战区刚一个月,宋招娣接到更生的电话,亓老告诉他,帝都军区某集团军整装待发,过几天就出发。正好是大娃所在部队。
宋招娣这边收到消息,钟建国也接到消息,因为他们海军会派军舰前去支援,上面必须得告诉他们一声,接下来是哪个部队参战。
晌午,钟建国回到家,看到宋招娣坐在椅子上发呆,十分反常,稍稍一想就猜到了:“知道了?”
宋招娣抹一把额头:“你也知道了?”说着,猛地睁大眼,“你也要去?”
“我不去,也轮不到我去。”钟建国在她身边坐下,“担心大娃?”
孩子即将赶赴战场,宋招娣也没心情玩口是心非:“有一点,主要是怕他看到战友受伤,一时冲动中了敌人圈套。”
“不会的,他也没机会冲上去。”钟建国道,“像大娃那种军校生,即便上战场,也不会跟敌人近身肉搏。更何况就去一年,明年四月份就回来了。”
宋招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会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照你这么说,喝水还能被水呛死,吃馒头还能噎死呢。”钟建国道,“咱俩坐在这里说话,搞不好还能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呢。”
嘭!
椅子晃了一下,宋招娣禁不住抖一下,转向钟建国,“是不是你?!”
“我?”钟建国指着自己,想到什么,霍然起身,“我出去看看,你先别出来。”连忙往外面跑,“我的天!”
振兴和柳静静跑出来,夫妻俩异口同声:“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宋招娣道,“咱们出去看看。”
钟建国:“出车祸了。”指着东南边,“也不知道是谁开的车。”
宋招娣垫脚看看,推他一下:“先别管谁开的,你赶紧过去看看人有没有事。”
“车厢撞树上,又不是车头撞树上。”钟建国道,“估计是倒车的时候没看到。”
宋招娣:“那棵树一个人都抱不过来,那么粗都看不到,他瞎啊。”说着,看到人从车上下来,“这人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钟建国想一下,“我过去看看。”
宋招娣下意识跟上去。
钟建国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宋招娣,连忙说:“你别去,就在这边看着。静静,振兴,你们也别过来。”
“那你也别靠太近。”宋招娣提醒他。
钟建国摆摆手,示意他知道,到跟前一问,顿时后悔过来,脸色难看的宋招娣在院里都能注意到。
宋招娣见状,就往那边走。
柳静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老师,叔不准咱们过去。”
“那个人可能是钟建国手下的兵。”宋招娣道,“我不靠近,就过去问问出什么事了。”
振兴:“咱们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话音刚落,就看到钟建国回来了。
宋招娣慌忙迎上去:“你的兵?”
“不是。”钟建国摇摇头,眉头紧皱,“副司令家的亲戚。我得给营区那边打个电话,叫他们过来把车拖走。”
宋招娣又往“车祸现场”看一眼,跟着他进去:“副司令的侄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