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蓝小翅练了两个时辰的功,眼看天晚了,自己从羽藤崖上爬下来。郁罗在崖顶,白衣黑翼,修长的五指拨动箜篌之弦,弹一曲荒城月夜。在弦音里,月光倾城,荒草丛生,琴声婉转无故人。

蓝小翅是不懂的,踩着羽藤就跑了。

经过一个小院子,里面传来沉重而痛苦地低吟,蓝小翅歪了歪头——孩子嘛,跟猫狗也是差不离的,好奇心重。

她探头往里面一看,只看见隐隐的灯光。院门紧闭,这难得不倒她,她搓了搓手,攀着院墙就上去了。

一进到院里,急促的喘息声就更清晰了。窗没关严,蓝小翅从缝隙里往里面看,只见一片血迹。她吃了一惊,一脑袋拱开窗户,只见屋子里,寒鸦拖着一条断臂,满地打滚,血流一地。

蓝小翅有些吓到了,但是看了看手里还提着木香衣的兵器,她又有点底气了,当下从窗户钻进去:“喂?!”

寒鸦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已经说不出话,而旁边的桌上,放着一把刀。是把剔骨刀。

蓝小翅过去,看见他右臂手肘的地方,已经被砍得只剩一点皮肉相连。

蓝小翅连连后退,最后问:“谁干的?!”

寒鸦不说话,身体筛糠似地抖。蓝小翅看了一眼他左手的血,又看看剔骨刀的刀柄,说:“是你自己?”

寒鸦紧紧咬着唇,冷,好冷。他只有早上吃了东西,参加择师大会之后,受伤、比武,早已耗尽了体力。

而在他被暂时安置在这里之后,蓝翡派人送来了这把剔骨刀。他说过,只有砍断右手。

现在,木冰砚不会收治他,而寒家直到入夜都没有人过来问一声。他被遗弃了。

所以他对面着那把剔骨刀,想了半夜,终于握住了刀柄。骨头要斩断很难,尤其是自己的手。缩在阴影里,当时想,自己会因为这样鲜血流干而死吧。

蓝小翅用衣服先包住他的断臂,说:“你是不是疯了?走,去不老坑。”

寒鸦根本站不起来,只是说:“不。”

蓝小翅拖不动他,想了想,翻到木香衣的屋子里,木香衣已经醒了,正到处找她呢,此时问:“你去哪了?”

蓝小翅翻箱倒柜,把木冰砚给木香衣的药都找出来,用衣服包好,急匆匆地出来。木香衣赶紧跟过去:“你找这些干什么?谁受伤了?”

蓝小翅拔腿往前面小院跑,说:“寒鸦,快来。”

两个人来到寒鸦的院子里,木香衣也惊住。片刻之间,连背上伤口开裂都感觉不到痛了。

蓝小翅说:“拿酒,给他洗一下伤口。”

木香衣说:“这里不行,要带他去不老坑。”

寒鸦还是坚持:“不。”

木香衣上前,不由分说将他架起来,蓝小翅托着他的断臂,一起赶到不老坑。

这是木香衣第一次来这里,木冰砚本来已经睡下了,这时候被蓝小翅吵起来,不敢不给蓝小翅面子,他总算还是问了一句:“什么事?”

蓝小翅说:“木老头,你看看寒鸦的手!”

木冰砚一听就不想管了,说:“不治。”

蓝小翅说:“你先开门!”

木冰砚说:“不开。”

寒鸦左手握着右臂,说:“我走了。”

蓝小翅撞了几下门,到底小,怎么撞得开?她想了想,说:“等等!”

木冰砚养了不少狗,这里有狗洞!她在墙旁边刨了一阵,终于刨开一个洞,然后将脑袋钻进去:“木老头!”

木冰砚乍然看见墙边狗洞里冒出一个人头,先吓了一跳,然后又有些好笑,说:“小心你爹看见!”

蓝小翅说:“寒鸦把他的手砍断了。”

木冰砚一怔——怎么还给砍断了?

蓝小翅说:“你给看看嘛,木香衣背上的伤也裂开了,看起来好严重,会不会心脏破了?”

木冰砚怒瞪——妈的你这个乌鸦嘴,心脏破了他还能活?

但是听见这话,却还是打开了门。

当先自然是看了木香衣一眼,脸色正常,内脏没有损伤。木冰砚放下心来,这才去看寒鸦。

寒鸦的手臂触目惊心,但是对他而言,却是司空见惯。他直接拿了刀,将断臂彻底切下来,修整断面,清理碎裂的骨骼,这才清洗、包扎。

一切都轻车熟路,寒鸦嘴唇都已经咬破,木冰砚说:“伤口不要碰水,两天换一次药。”

说完,一挥手,示意几个小家伙走。

三个人一起出来,蓝小翅问:“你要回寒家吗?”

寒鸦愣住,八岁的孩子,眼睛里全是迷茫。蓝小翅说:“如果你要回去,也可以。你现在虽然只剩一只手了,但是如果够努力,还是会很厉害的。但是到了现在,你还是觉得你偷袭我大师兄是对的吗?”

寒鸦低下头,蓝小翅说:“如果不理会寒家人的想法,我大师兄这些年来有欺负过你们吗?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吗?”

寒鸦说:“没、没有。”其实这些年,木香衣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可是爹娘为什么要说他是个贱|种?为什么要说他凶残阴狠?

蓝小翅说:“所以你要知道啊,他们的话是错的啊。”

寒鸦失措——错的?父母长辈的话是错的吗?难道他们不知道木香衣是怎么样的人吗?

蓝小翅说:“他们就是想寒家有人出来做事,可以帮他们赚钱,让他们有地位,说话有更多的人听从。他们不管这个人是谁的。你要是回去了,以后他们跟你说谁坏,你应该怎么样的时候,你不要轻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