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劭叫那一眼的风情酥麻了心口,嗓音低哑稍许,“我不要工钱。”要的是别个,他舔了舔唇又补道,“还送个尹奉。”
“主上,属下本来就签给小掌柜了,一月二两的工钱,属下跟小掌柜一块回永安镇去。”尹奉适时插嘴道。
“……那纸契在你们走的时候就被我给撕了。”薛宝珠呐呐。
裴劭眯起眼,就看尹奉一副庆幸神色从怀中摸了片刻摸出一张纸来,“没事没事,属下早料着了有这遭还另拓印了一份,还作数的!”
“早料着……”薛宝珠呵呵冷笑。
裴劭目光幽沉地从突然噤声的尹奉身上移开,落在薛宝珠身上时又更幽深几许,“那二两工钱不用客气,我说送就送了。”
“……”尹奉嘴唇蠕动,畏惧强权。
薛宝珠伸脚在那强权的鞋面上碾了几回撒了气儿喝完茶方重新回了马车上,后来再没有发出令方芳觉着奇怪的响声了。
一行人一路从京城南下,途经之地顺道考察一番,加上裴劭的指点,薛宝珠心中很快有了构想,心中涌起迫切回去的念头好将所想的实现。等到了荆州地界,薛宝珠再没管裴劭说的硬是将人赶回去,分道扬镳。
不过裴劭还真留了尹奉随她回去,自己孤身一人骑马回了金陵。
八月飞花踏尽,在那月圆之际到了裴府。
八月十五的团圆饭,连那如脸盆般圆的月饼都叫分了,门口的小厮进去通传,倒是一家子道得齐全。裴明远是让老夫人叫回来用团圆饭的,可之后老夫人只顾着裴昭和老四叫他一顿饭吃得憋屈极了,如今看到裴劭回来露了大大笑脸。
“回来就好,那事解决得可顺利,庞应龙那两面三刀的进了京我这一颗心就没踏实过。那证据你可呈上去了,圣上可是饶了我们裴家?”裴明远紧着一连串发问。
裴昭也是瞪大眼睛看,看裴劭完好无损的,便讨了乖巧道,“祖母宽心,大哥平安回来定是雨过天晴了!”
裴明德站在老夫人身旁亦是笑着搭言,“劭儿一向有本事,我早说了母亲不用忧心。”
“这哪儿来的脸,光站着说话不腰疼,出了什么事儿推劭儿去,要劭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开心了!”裴明远当即没好气地哼声道。
“二叔,我……我不是那意思,大哥,京城那边到底怎么说的?”裴昭怯懦问道。
裴劭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只有二叔裴明远始终记得他一路奔波拉着他进到里头去,他随着走,瞥见那些紧追身上的目光时忽而弯了嘴角,“裴家号称是金山银山不倒,这回能插手军火去,难保下一回不翻了天去,这是圣上亲口对我说的。如今散尽家财保全家无虞是否是庆幸了?”
众人等着裴劭回来却是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即便有想过那也都是存了侥幸的,尤其老夫人一听裴家败没了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叫裴昭扶着,趁着一丝清明大喊孽障,作孽,可作孽的是扶着她的那个,她喊的却是冲裴劭去的。
“你当真将裴家……交了出去?”裴明德紧追一步拉住了裴劭的胳膊,神情竟绷不住漏了一丝狰狞。
“当家牌子都交了还能有假,四叔,钱总比不得命。”裴劭目光与其相对,深深绕绕,透着说不出的幽冷。
裴明德下意识收紧了手,对上他那目光后又很快抽了回来,勉强作了镇定,“……你说得对。”
裴劭却没再管他,转头问裴明远道,“二叔,怎么不见我娘?”
“你娘从你上京后就去了感业寺住,日日为你祈福念经盼着你平安。看我,你回来这么大的事我都忘了叫人去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