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江道义低喃道,难怪老陈说‘先生拒绝不了她’。
这种心上人被偷偷觊觎的感觉,令他有些不悦,他对着相片迅速掏出手机拍照留影后,拉着鉴真将这个小屋逛了一圈便离开。
等在门口的老陈见他们二人出来时江道义神情有些复杂,便知他们已经看过相片,他对江道义低了低头,“希望江先生不要怪罪,先生他……也是个可怜人。”
“只因为‘可怜’二字,便能布下杀局,对其他无辜的人下手?”目前行踪不明的杜先生,在所有人眼中就是畏罪潜逃的杀人嫌犯,即便是鉴真,也默认这一点。
“先生不会的。”老陈急急地道,“先生是个好人,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江道义没有辩驳,只道,“陈伯,你在杜先生身边,有多久了。”
老陈道,“好多年了啊,我已经记不清了。”
“那你还记得,当年杜先生的样子,与现在有变化吗?”
老陈停顿了下,“我不记得了。”
江道义心知他是自欺欺人,“你跟了杜先生这么多年,就从没有觉得奇怪,为什么杜先生的容貌多年来一直不变吗。”
老陈维护道,“先生开的是六御养神馆,精通保养岐黄之术,并没有什么好奇怪。”
鉴真道,“那,你有见过杜先生是怎么保养,怎么接待那些女客的吗?”
老陈摇头,“这是先生的传家本事,怎么能随意窥探。”
“那么,杜先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鉴真道,“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回来的日子。”无虑曾经提过,他在傍晚与无欢交接时还听见杜先生交代老陈晚膳准备得清淡一些,然而入夜后,杜先生竟离奇消失,明明这段时间他紧盯着大门,没有见到任何人离开六御养神馆啊。难道是杜先生,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奇术?
老陈的视线闪烁了下,“……我不知道,这个问题你的同伴也问过,但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个负责杜先生平日生活起居的帮佣,现在年纪也大了,晚饭后没多久我就回屋里休息。关于那天先生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
鉴真抿了抿唇,拿出手机,将相册内保存的所有猝死女孩的照片打开,一张张展示在老陈眼前,“这些脸熟悉吗?她们来到养神馆时,想必你也曾悉心接待过,我想你也一定记得她们挥别过去达成心愿后喜悦鲜活的样子,但如今,她们全都死了……”她看着老陈的嘴角轻颤了下,“如果你坚持杜先生是无辜的,那更应该配合我们,想办法洗去杜先生身上的污名。”
老陈沉默了良久,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先生他,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去祭奠那一位。”
“是那张相片的主人吗?”
“是的。”
“那他现在在哪里?”
老陈停了下来,警觉地看着两人,“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
江道义另起一个话题,“我曾经听杜先生提过,同一位客人,他最多只接待三次?”
“确实如此,那些女客在三次之后又上门的话,先生就会让我代为回绝她们。”
江道义听到一个关键信息,敏锐地喊停,“等一下,杜先生只在馆内接待上门的客人?”
“是这样。”
“那,有没有例外呢?”
“如果是相熟的客人,在难以抽身的情况下,先生也会破例出诊。”
“那么要是杜先生在外出时前往的是之前已经超过三次期限的客人呢?”
老陈的脸色难看起来,他喃喃道,“不会的,先生是个很讲原则的人。”
“可以告诉我们,杜先生的出诊时间吗?”
老陈踌躇着,道:“差不多每月都有一次。”
江道义的心狂跳起来,“那么,大概都是什么日子?如果久远的记不清楚的话,最近这几个月的也可以。”
老陈在两人的轮流攻势下,断断续续地将杜先生几次出诊的日期道来,鉴真心下暗暗将这几个时间一比对,赫然发现皆是在那些猝死女孩的死亡前三天内。
她与江道义交换了下眼神,不动声色地跟随老陈一边谈话一边继续将六御养神馆找了个遍,经过老陈的房间时,鉴真看见了柜台上一盒半开的药,“陈伯最近生病了吗?”
老陈摇了摇头,感慨,“人老了,身上的毛病就多……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个小时过去了,和此前曾经来过的特别行动组成员一般,鉴真一行也没有找到其他线索,然而他们并不是一无所获,与老陈告别之际,他突然开口叫住他们。
“苏小姐,不论如何……先生都曾真心对你好过,他,也有难言之隐,所以还请你,请你务必……”
“我知道的。”虽然老陈没有说下去,但鉴真明白他的意思,她郑重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夜已深,然而特别行动组依然灯火通明。
电脑显示器的画面停留在江道义此前拍下的民国女子照片上,无欢的目光来来回回地在照片与鉴真脸上游移,“我的天,要是把下半张脸遮住,就是一个人啊。”
江道义一掌地将照片叉掉,睨了他一眼,“看够了没?不是说技术组实力强大,还要多久才能分析出她背后的公馆位置。”
“好歹也是近百年前的建筑,八成早拆光了,哪有这么快。”无欢道,“不过,要是杜先生不在那里怎么办?”
“死马当活马医了,”江道义道,“这张照片对杜先生来说应该有特殊的意义,老陈提到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祭奠照片上的女子,我们也就赌一赌这个可能性。”
“希望可以。”原仲芳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虽然模样秀美,但他到底还是个武人,相较于蹲在办公室拼凑线索追查案子,他还是更喜欢出手捉拿逃犯快意恩仇,这个案子折磨了他们这群比起动脑更爱动手的特别行动组好些日子,终于要看见曙光了。
“你们看,像这种长得好看,事业有成,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复古着装,脾气看上去很温和,实际心机深沉的男人……”无欢感慨到一半,突然发现所有人都停下动作,他背后发毛地回过头,只见穿着改良汉服的原仲芳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
“啊哈哈,我的意思是,”无欢亡羊补牢地生硬道,“像这样的男人都很聪明!就算是罪犯,都特别难抓呢。”
原仲芳:“……”
鉴真:点蜡,默哀。
江道义:感觉明天可以来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