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高高喷溅到墙壁和天花板上的血液,凶手的冷静和残忍可见一斑。
为了尽可能保护现场,等警察过来采集证据,207的房门被关上,以免有人贸然进去破坏现场——当然,客人们也有志一同地表示并没有排队参观无头女尸的兴趣。
鉴真在等待警车的期间绕到了宾馆背面,207窗台的下方。可惜地面是水泥地,加之大雨倾泻冲刷,没有发现墙体和地面的脚印。
“你打算留在这里协助破案吗?”齐天戈撑着墨伞,施施然走来。
“唔……只是职业病犯了。”鉴真拍了拍脑袋,看向大厅的方向,这次是他们的毕业团体旅行,不是自己单独出行。也罢,还是交由当地警方办案吧。
‘咿哦咿哦’——
嘹亮的警笛终于在万众期待中来临。
三名警员急匆匆奔进大堂,一进门,这挤了一室的群众让他舒了口气,“正好,人都在这里,刚才是谁报的案?带我们去凶案现场……”
江道义有些疑惑,接警员没有把报案人电话信息传给本辖区的派出所吗?确定报案人不就是打个电话分分钟的事。
三名警员中最年轻的黄姓警察无奈地问道,“你们谁能借一下手机,我和局里报备一下,我们的电话在过来的路上就打不出去了。”
离他最近的上班族男人把手机递给他,不料,黄警察按下号码后没过几秒就把手机还给他了,苦笑着道,“不行,也是无法接通。”
这下,所有人都下意识掏出了手机尝试着往外拨打……
手机拨号页面上显示着正在拨号中,然而什么声音也没有,在长久的静默之后,倏地,通话自动结束。
全场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我十分钟前才跟男友通的电话,怎么会突然打不出去了?”武术社的女社员被吓得花容失色。
“会不会是……凶手放了信号干扰器?”袁媛提出一个假设。
“信号还是正常的,我手机还有3格的信号啊!”
“那究竟为什么电话会打不出去?难道那个凶手还潜伏在这里……”
沸沸扬扬的大堂在黄警察的喝止中渐渐安静下来,“大家先不要慌,今晚我们会留在这里保护大家,冷静下来,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我们会给大家妥善的安排。”
齐天戈与李海平轻轻耳语了下,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握住窄细的伞柄,锋利的伞尖驻地,沉默地挡在大堂临窗那一侧。李海平则是状似悠闲地往宾馆入口前一站,双手环胸,负责断尾。
鉴真和江道义眼神交接了下,她扶着吴开和三位警察一起上了二楼勘察现场,江道义则默契十足地留下来,斜倚在墙上守住大堂最后一个通往食堂的出口。
此刻距离凶案发生已经有半个多小时,吴开别过脸两股战战地巴在207室门口,描述完事发经过后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踏进去……
警员们打着手电筒在屋内搜寻了半晌,凶手没有留下指纹,由于窗台被雨水倒灌,也没有在上面找到清晰的鞋印,就连凶器也被凶手一并带走,只能从死者脖子光滑的横切面推测,是由锐器所致,且凶手应为男性,有足够的臂力和行动力。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没有在窗户周边找到的鞋印,最终竟然在房间的床头柜一角找到了。
黄警察拍下照片,又掏出尺子精确测量记录这枚只有鞋尖部分的血脚印。
“为什么鞋印会出现在那里?”吴开抖抖索索地问了。
鉴真颇为同情地瞥了他一眼,代为回答,“很明显,当时你返回屋里的时候凶手并没有走,他就藏在你背后观察你……不过你放心,既然你还站在这里就证明凶手对你没有兴趣。”她最后安慰道。
吴开:“……”他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暴风哭泣!
见勘察完现场后警员们没有离开,还在大厅等待,江道义主动向最为年轻亲和的黄警察攀谈,“等会还有其他人要过来吗?”
黄警察也不隐瞒,“我们只是辖区内的村镇派出所,像这样的命案,需要由县里的法医和刑侦大队过来做进一步技术勘查。”
“可是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们怎么还没来。”心浮气躁的王经理不满道。
司机大叔说了公道话,“县城离这里太远,加上这暴雨天,走得慢一点也可以理解。”
“等吧。”黄警察无奈地道,“电话也打不出去,只能等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早上天光亮起。
担惊受怕了一夜的人们疲惫地抬起手遮住眼,挡住从门口和窗户肆意投射进来的晨光。
“怎么还没到啊?”人群中抱怨声迭起。
黄警察主动请缨,“我先开车去县里看看情况,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我消息,我会尽快回来的。”
望着警车迅速地消失在路口,鉴真微微凝起眼。
目前的情形很不对劲。
似乎冥冥中有什么东西,要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彻底困在这里。
当然,如果依靠感知,她可以通过精神触角向外探索究竟是为什么县里的技术组迟迟未来?
但经历过昨天下午的惨痛教训,鉴真忌惮着那个危险而庞大的存在,不敢再莽撞地出手。
这座笼罩在烟雨中的小镇,似一滴慢慢渗入宣纸的水墨,阴暗,模糊……
迷雾重重。
她在虚空中与未知的另一个‘他’对话。
‘你’想要什么?
‘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是个多雨潮湿的小镇。
镇里每一座楼房的墙根,都覆盖着厚厚的湿腻青苔,从西向东将小镇一分为二的河水翻吐着浑浊的绿意,两艘陈旧的乌篷船被拴在河岸旁,随着水波轻轻荡漾着。呼啸的警车从灰色的石拱桥上驶过,飞快地出了镇口的青石牌坊,开始艰难地在饱浸雨水的泥泞土路上颠婆的攀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