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商君不予理会,她接着说:“还是神帝、神后会不允吗?”
还是没有回应。夜昙看过去,却只见玄商君提笔,在纸下写下一个名字。他轻声唤:“飞池。”一直侍立于殿外的飞池立刻入内:“君上。”
玄商君将纸卷封好,递给他:“前往水仙一族传令,步微月渡劫失败,水仙花令使一职,由步青瓷继任。”
飞池领命而去。夜昙惊呆:“你刚才只是在想谁能继任她的神职?”
玄商君将手擦拭干净,问:“不然呢?”
夜昙是真的怒了:“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的幼年同修渡劫失败了哎!你不帮忙也就算了,难道半点也不难过吗?她现在说不定重伤垂死!你不去救助,反而在想谁可以替代她管理水仙一族?!”
玄商君说:“渡劫成败,都是她的机缘,旁人不能干涉。”
“狗屁!”夜昙一脚踹倒一个香炉,“朋友亲人尚不能护佑,你算什么神君?人若无情感、无悲喜,跟石头有什么区别?一群没有感情的冷血怪物,居然在这里教我礼仪、规矩!我呸,真是可笑至极!”
她大发雷霆,溯源镜突然又连通玄黄境。乾坤法祖已经返回,他问:“方才水仙族传来消息,水仙花令使步微月陨落了。”
玄商君被夜昙一番顶撞,脸色显然不好。但仍是说:“吾已知情。这些俗事,天尊一向并不上心。”
乾坤法祖手捻拂尘银丝,假装话题转换得不生硬:“青葵公主的天规背得如何了?”
一提到夜昙,玄商君脸上又布满阴云:“冥顽不灵,不堪教化。”
总结起来,就是……不听话。
第28章
乾坤法祖忍笑,半天说:“青葵公主?”
夜昙就在旁边,闻言问:“干吗?”
乾坤法祖慈眉善目,说:“贫道只是通知公主一声,你的兵器天界将收归公有,不再归还。”
夜昙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他所说的乃是自己的美人刺。她怒问:“凭什么?”
乾坤法祖耐心地解释:“凭它这次铸炼升级的材料出自玄黄境,凭它现在还在贫道炼炉之中。凭火候是贫道的丹童在看守,也凭……炉下乃是贫道的三昧真火。”
能不能要点脸!夜昙词穷!乾坤法祖笑得如沐春风:“当然了,天族丹、器、法阵的材料,一向由君上御批。如果垂虹殿愿意承担贫道的损失,那这法宝归属,还是由君上决定的。”
夜昙回身看玄商君,玄商君眼观鼻、鼻观心,没理她。她讪讪地把自己刚才踹倒的香炉扶起来,盘腿坐在溯源镜前,装模作样:“我之前背到哪里了?!”
玄商君:“……”
不知不觉间,窗外浮云裹金,清光远播,涤荡寰宇。
诸神应卯,天兵天将也开始交班。案上的沙漏里,最后一粒白沙滑落。夜昙倒是很自觉,摇头晃脑开始背诵。
她看起来没个正形,然而一整本天规禁令,她每一条连同细则都记得清清楚楚。
玄商君安静聆听,天规繁琐,夜昙口干舌燥,她不是个客气的,立刻说:“我渴了。我要喝水。”
玄商君指指自己案上的茶,正是之前她洗脚的那杯。
呃……夜昙上身后仰,迅速避开:“当我没说!”
直到一整本天规禁令全部背完,她揉着肩站起来:“行了吧?我困了,要睡觉了。我的兵器你记得帮我拿回来。”
玄商君也知道凡人习性,不能长时间劳累。他说:“飞池,送青葵公主回天葩院。”
外面飞池答应一声,领着夜昙出去。
溯源镜里,乾坤法祖问:“君上觉得如何?”
玄商君沉吟道:“没有破绽。哪怕是得知我等要重测仙骨,也依然凝心静气,熟诵整部天规禁令,毫无心虚慌乱之举。也许是我多心了。测骨之事,难免要惊动弼政殿和神霄玉府,牵动甚广。吾修补归墟在即,为免流言动摇天界安稳,就暂缓吧。”
乾坤法祖说:“是。”顿了顿,他一甩拂尘说:“今日陛下召见我等,重提了再炼灵丹,助君上提升修为应对归墟一事。但……恕贫道直言,君上如今的修为,恐怕任何灵丹都助力不大。”
玄商君说:“归墟封印事关四界,吾生有幸必不负所望。天尊不必担心了。”
乾坤法祖点点头,中断了通话。
天葩院。
夜昙刚走进去,桌上已经摆了几碟小菜,配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清粥。夜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会是本公主的早饭吧?”她拿筷子搅了搅粥,气愤:“这是人吃的吗?”
蛮蛮跳出来,悄悄说:“嘘,这是青葵公主在离光氏常用的早饭。”
“果然不是人吃的!”夜昙啪地放下筷子。
她正赌气,外面有人说:“你可算是回来了。”
夜昙抬起头,就看见一身碧色的碧穹。她缓步走进来,看看桌上,说:“你在凡间就吃这个?这么寒酸,难怪在天宫不习惯,背个天规也要赖在垂虹殿整整一晚。”
夜昙盯着她看,蛮蛮鸟头伸到她耳边,小声说:“一般这种时候,就是嫉妒你、挖苦你、陷害你的坏女人出现了。”
夜昙轻轻搁下小银勺,说:“嗯。”
蛮蛮问:“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夜昙扫了一眼碧穹,也悄悄说:“我再坐一会儿,她马上就会质问我为什么见她不起身行礼。但她拜了玄商君为师,辈份比我低。我就有藉口治她不敬尊长之罪,罚她下跪,扇她耳光,打她一个桃花朵朵开。然后她肯定要去玄商君面前告状。我就去找天帝哭诉。
天帝驾前,玄商君不敢护短。她肯定会被训斥,再寻衅报复。我再推她下水,给她下催情药,等她怀孕的时候撞掉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