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
她今天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五爷,谢谢你呀
这几个字传入陆重渊的耳朵,让他本就僵直的身子变得更加紧绷了。
屋子里那些被灯罩罩着的烛火照的室内十分通明,可他低头看着床上的女人,看着她眉眼弯弯,看着她那张犹如芙蓉桃花面的脸上洋溢开的灿烂笑容,只觉得这身后的烛火再耀眼,也不及她。
他没经历过这样的时刻,也从来没被人这样道过谢。
他在战场奋勇杀敌,带着部下班师回朝的时候,沿途的百姓虽然敬他却也更加畏他,他们看到他的时候只敢低头伏跪,哪里敢这样冲他道谢?
京中的那些官员以前倒是时不时会上个折子,夸赞他的战绩和功勋,就连龙椅上的那个男人每回看到他的时候也常常会说上一句,“多亏爱卿了”。
可那些人不是畏惧他的权势,就是想让他继续护着大燕山河,表面上装得一副好模好样,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在说他。
这些——
他都知道,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谢谢有什么用?
他不需要别人的感谢,只需要他们敬畏,因敬生畏,还是因畏生敬,这些都没关系,他只需要他们害怕就足够了。
可此时看着她全无保留的道谢。
陆重渊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只能感觉到自己那颗心在她这样一双笑眼的注视下,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快了。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的收回视线,没再看人,望着不远处的一盏宫灯,哑声道:“我喊赵嬷嬷过来。”
边说。
他边推着轮椅往外头去。
可轮椅刚刚压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萧知就扶着床榻半支起身,她看着陆重渊的身影,急切道:“五爷,你还要去书房吗?”
陆重渊的身形一顿,推动轮椅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没转头,放在轮椅两侧的手收紧,心在这一刻也好像停止了跳动,目视着前方,好一会,他才问道:“你想我留下?”
“书房里没地龙,你的身体又不好”萧知看着人的背影,拧着眉,轻声说着,说完也不知道陆重渊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想了想,她又跟着一句,“你要是不想看到我,过会我让赵嬷嬷去收拾一间客房。”
她不能让陆重渊因为她的缘故再受风寒或是其他病了。
陆重渊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刚才还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骤然停止的心跳又重新跳动了起来,就连收紧的双手也松开了些,只是那两片薄唇抿得却更紧了。
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他继续推着轮椅往外头去。
“五爷”
萧知见人离开又冲人喊了一声。
可陆重渊这回却没有停下,甚至连话也不曾同她说。
眨了眨眼。
萧知半边身子靠着床头,也没有立刻躺下,就这么看着人离开的方向,心里不住想着陆重渊这难道还在生她的气吗?她以为他今日过来帮她,刚才又照顾了她半宿,早就不生气了。
她能听到外头的风铃声响起。
但是陆重渊究竟有没有离开,她却不知道。
萧知刚刚醒来,身体还没彻底恢复,靠着靠着竟然又睡了过去,后来是昏昏沉沉之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她才又睁开眼来。
来的是赵嬷嬷。
“夫人,您总算是醒了。”赵嬷嬷见她醒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叹了这么一句。
听出她话中的关心和余悸,萧知的脸上倒是也重新挂了个笑,今天这件事,让她感受到了陆老夫人等人的冷血和无情,但同时,也让她感受到了陆重渊和赵嬷嬷几人的关怀朝人露了个笑,声音柔和道:“嬷嬷来了。”
说完。
她又跟着一句,“今天多谢你了。”
“这些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赵嬷嬷边说边扶人坐好,怕人觉得难受又在她身后加了个靠枕,然后才又同人说道:“再说,老奴其实也没做什么,事情都是五爷吩咐庆俞去查的,老奴顶多也只是跑了一趟。”
“五爷他”萧知坐好之后朝那落下的布帘望了一眼,看不到外头的场景,只能轻声问道:“他走了吗?”
“什么?”
赵嬷嬷正在给她倒水,听到这话倒是诧异的看了一眼过去,等看到她脸上犹豫的神色倒是回过神来,笑了笑,她把手里的茶盏递过去,然后就看着人柔声说道:“没呢,五爷就坐在外头,他是见您醒了,又看您出了一身的汗,嘱咐老奴来给您换件衣裳,没得您夜里又得发寒了。”
她说完。
想着两个人这段日子的别扭,免不得又帮陆重渊说起话来,“夫人,您也别怪老奴多嘴。”
“老奴伺候五爷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五爷为谁这么担心过,刚才他怕您出事,火急火燎的赶到正院,后来见您昏倒了,更是亲自抱着您回来,就连喂药、擦汗这样的事也不肯假手于人。”
大概是真的心有感叹,让她在说起这些话的时候也多了些真情流露。
“五爷性子淡,平时话也少,相处起来的确是枯燥了些,但他对您的好是真的,您”
萧知端着茶盏,一直安安静静的倾听着赵嬷嬷的话,等她说到这才抬头看着她人说道:“嬷嬷,我明白的。”她明白陆重渊是真的对她好,也很感激陆重渊为她做的这些事,她也会尽自己的能力好好报答他。
她倒是不觉得陆重渊对她好是因为男女之情。
她跟陆重渊相处也有一段日子了了,陆重渊从来没对她动手过,他们两个人相处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家人或者朋友。
她会想办法治好陆重渊的病,然后给他找个温柔体贴的姑娘,就是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还在不在京城。
还有她现在这幅模样,师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