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那就让她来搅乱这一池安宁,搅乱这个被他保护起来的长兴侯府,让他,让整个长兴侯府都永无安宁之日。
***
半个月后,陆家五房的书房。
时日已到了五月上旬,天气骤然就变得温热起来,大家都换上了轻薄的夏衫,而窗户外头也是一派春柳红花的,十分好看。
陆重渊如往常一样端坐在椅子上,他手里握着一本书翻看着,身后是依旧默声伺候他的庆俞,而身前半蹲着照例来替他诊治的李大夫。
李大夫半蹲在地上,卷起他的裤脚,看了一回他的腿,嘴里笑道:“看起来比以前好了很多,也不知夫人是打哪儿学来的手法。”
他虽然能够施针压制住五爷身体里的毒素。
但五爷身患腿疾不常走动,久而久之,纵然日后毒素可以减轻,但小腿也会变得萎缩起来。
也亏得有夫人每日替五爷按上一回。
这双腿才不至于变样。
“说起来,今日夫人怎么不在?”李大夫有些奇怪道。
以前每回诊治,夫人都会陪在五爷身边,时不时问上一句,今日怎么都快诊治完了,夫人也没出现?话音刚落,他余光瞥见五爷握着书页的手收紧,就连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沉寂了几分。
他心下一惊。
难不成这两位是吵架了?那他现在可真是老虎头上捋须了。
也不敢听人回答。
李大夫轻轻咳了一声,替人卷下裤腿,又重新给人盖了一回毯子,然后自顾自说道:“药方还是跟以前一样,每月再施三次针,对了”
后头说的是大事。
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很多,“前阵子,我请我师弟去外头寻访其他名医,他说,他曾在洛阳附近看到过柳老先生的身影。”
“柳老先生?”一直不曾说话的庆俞,惊声道,“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柳老先生柳述曾经也是太医院的掌院,他医术高超,尤其是一手自创的梅影针更是出神入化,可就在太初十五年,他替宫中一位妃子诊治的时候,因误诊致使这位妃子身死,被当今陛下褫夺官职,打入天牢。
三日后,于天牢中毒身亡。
这是京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可如今。
这个死人怎么又复活了呢?
“我这位师弟曾经有幸得过柳老先生的指点,不会看错的,只可惜”李大夫说起后话,不免叹息,“师弟在洛阳城遍寻许久也未再找到他的踪影。”
李大夫望着陆重渊的腿,沉声道:“若是能找到这位柳老先生,那五爷的腿一定可以痊愈!”
向来沉稳的庆俞此时听到这繁华,再不复往日,激动道:“五爷,您听到了吗?!那位,那位柳老先生很有可能还活着。”
“只要我们会遭到他,那您”
“您,您就可以站起来了!”
陆重渊虽然没有说话,但若是观察细微的话,还是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一抹些微的激动,他握着书册的手收紧,喉咙却似被人掐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或许是太过激动了。
这才说不了话。
陆重渊紧握着手里的书,垂眸看向自己的腿,这双腿曾经行过万里路,而今却一丝感觉都没有。
不会疼。
也走不了路。
不是没想过法子,以他的势力,就算把天底下所有的名医都找过来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可无论是宫里的太医还是民间的名医,所有人看到他这双腿的时候。
都只是摇头。
然后留下一句,“若是那位柳老先生还在就好了。”
经此大半年。
他早已不抱希望。
断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他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废人,就这么待在这四方院落,一方天地之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
但心里总归还是有一抹期望,一份期待,期待着自己有一日可以重新站起来。
而如今,如今有人亲自把这份希望重新捧到他的面前,和他说,“你有机会重新再站起来。”
若说不激动?
这是不可能的。
没有人想永远坐在轮椅上,行坐都得靠其他人,他向来骄傲,又怎能允许自己借由他人的手?
“属下这就找人去寻那位柳老先生。”庆俞收敛脸上的激动,沉着嗓音说道。
手掐着自己的膝盖,陆重渊没有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