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
室内便变得悄无声息。
陆老夫人停下先前捻珠的动作,皱着眉朝王氏看了一眼。
而萧知——
也跟着转头朝王氏看去。
她脸上的表情很淡,倒不是觉得伤心,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跟娶她的时候一样?王氏可还记得当初娶她的时候,陆家准备了多少聘礼吗?
除了那一干寻常必备的物件,另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两银子。
那个时候。
京中谁不艳羡她的聘礼?
可如今。
陆家还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吗?
看来今日。
还真是有好戏看了。
萧知也不着急说话了,就握着一盏茶端坐着,等着王氏和陆老夫人两人过招。
王氏大概也看出陆老夫人皱着眉,一副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了,她心里是有些害怕自己这个婆母的,不过今日她可不是为自己说话,而是为了陆家的脸面。
她就不信陆老夫人会不同意!
心里有了底。
王氏说起来,不仅十分坦然,还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母亲,您想想,这次可是陛下赐婚,那崔妤又是崔相的千金,她嫁到我们家,旁人免不得要拿以前的事议论。”
“若是咱们这聘礼没备好,得罪的可不止是崔家,还有陛下呢。”
闻言。
陆老夫人皱着眉,却也没有反驳,她重新捻起手里的佛珠,良久,才问起萧知,“老五家的,你看看如今库房里能不能挪出这么一笔银子?”
话头转到了她这边。
萧知也就收起看戏的心思,端正着语气说道:“母亲,您是知道家里的情况,咱们家里库房的现银本就不多,更遑论是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笔银两了。”
她的语气十分为难,就连面上的表情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若不是你当初非要把顾珍的嫁妆送出去,咱们家又何至于变成这样?!”说话的是陆宝棠,她向来跟萧知不对付,此时免不得要刺她一番。
萧知一听这话,便转头朝陆宝棠看去,她心下讥嘲不已,都这个时候了,竟还贪恋着她那笔嫁妆,论无耻,谁能比得过这些人?
她心中虽是这么想。
可那张清丽的小脸上却带着一抹受伤的神色,连声音也带了一些委屈,“三小姐这话未免太有失偏颇,我当初不过是提议,做主的可不是我。”
“你——”
陆宝棠还想再说,但还没说完就被陆老夫人拧着眉,冷声打断了:“行了!”
她开了口。
底下的声音也归于寂静。
陆老夫人刚才的确也在想顾珍的那些嫁妆,就如陆宝棠所言,如果顾珍这些嫁妆没有送出去,他们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可有些话,心里能想,却不能说。
且不说因为这桩事,他们陆家攒了多少好名声,要真说起来,当初这事还是她最后做的主。
更何况。
现在萧知对她还有用呢。
以前她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孙女天真娇憨,如今却觉得烦人不已,冷着一张脸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是同长辈说话的样子?”
陆宝棠先是脸色一白,继而眼圈也变得红了起来,她以前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都是萧知这个贱人!
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王氏按住了手背。
陆老夫人见陆宝棠消停下来了也就没再看她,只是在心里继续打着主意。
家中的现银不够。
崔妤的聘礼又不能比宝安的少。
她皱着眉,抿着唇,脸色是越来越沉,好一会,她终于开了口,沉声道:“卖地吧。”这个时候卖铺子什么的,太过打眼,卖地卖山头的,远离京中,倒是可以避着些人。
王氏和陆宝棠对她这番话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萧知如今也懒得理会他们,听到这番话,也不过顺口问道:“那母亲是打算卖哪一块?”
陆老夫人捻着佛珠,沉吟了一会,说道:“就小庆安山那一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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