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他的脚步太轻,又或是身上杀意并没有掩藏好,不等他近身薛铖就发觉了不对劲,然而在他抬眸将手中卷宗掷出的同时,那个伪装成骁卫的人正拔剑而出,直刺薛铖!
薛铖毫不犹豫一脚踹上桌子,沉重的书桌撞上那刺客腰腹,迫得他吃痛后退几步,等他再度袭来时,薛铖已拿到置于一旁的佩剑,利剑出鞘,一击将人击退!
骁卫府午后的宁静就这样被打破,那名刺客被薛铖踹出屋门,踉跄半跪于地,呕出一口鲜血。附近有人瞧见,登时大喊道:“来人!有刺客!”
而薛铖携剑而出,又向那刺客袭去。
刺客勉力支撑,然而技不如人,几十招后长剑脱手,被薛铖一剑横在颈边。但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他的反应极快,不等薛铖抬手卸了他的下巴便一口咬碎藏好的毒囊。
当府中骁卫向此处聚集之时,那刺客七窍流血瘫倒在地。
薛铖的目光沉了沉。
这人十有八/九是北宫政的人,昨夜交手今日就派人潜入骁卫府,北宫政只怕意不在杀他,而是给自己一个威慑。
既然能轻而易举潜入骁卫府不被发现,那也能潜入京中各处、甚至可以是皇宫。
李檀恰好赶到,拨开人群走到薛铖身边,看了眼地上那名刺客,脸色也十分不好。
戍卫京城安危的左骁卫府竟然轻易潜入了刺客无人察觉!
他抱拳道:“将军!此事必须彻查!”
薛铖眸光微动,却有了别的想法,沉声道:“去请大理寺卿沈大人来。”
第40章 解毒
左骁卫府上下沉浸在一片肃色之中。等沈丛言抵达时, 薛铖正立在正厅中,地上摆着那个刺客的尸首,厅中除了李檀和左右司阶之外,再无旁人。
沈丛言上前拱手行礼,薛铖回礼后引他入座,而后直奔主题,简略将遇刺一事描述一番,道:“沈大人,这此人武功不俗, 又能避开所有人耳目潜入骁卫府,必做足了准备。若今日再多来几个,沈大人此刻见到的尸首恐怕就不止一具了。”
沈丛言眉心微拧, 问:“薛将军可有线索?”
“这种刺杀绝非一时起意。”薛铖眸光闪烁,“恐怕与今日京城的案子有所关联。”
“你是说……”沈丛言沉吟:“这和刺杀北魏临安王的是同一伙人。”
“不无可能。”薛铖道:“沈大人可将此人带回大理寺验尸, 不过这些人行踪身份诡秘,私以为恐怕发现不了什么东西。”
见沈丛言沉思, 薛铖又道:“以防万一,是否要加派人手护卫驿馆?刺客刺杀失败,未必会就此收手,此番行刺于我,猜测恐有令骁卫自乱阵脚之意。”
毕竟若能诛杀左骁卫上将军, 必定会对京中布防有所影响,借此良机趁虚而入再度行刺北魏使团,不失为一计上策。
兹事体大, 沈丛言只能小心为上,沉思片刻后道:“我将此尸首带回大理寺,必会向陛下禀明其中关节。至于驿馆的防卫就劳烦薛将军了,还望薛将军千万小心。”
“有劳沈大人。”
待送走沈丛言,一直沉默的李檀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问:“将军,这么大的事就这样全权交给大理寺了?!”
薛铖看了他一眼,却问:“你可知我为何只留你们三人在此?”
三人俱是不解。
“堂堂左骁卫府,竟能让人刺客光天化日之下潜入。”他的眸光幽深,一字一顿道:“耐人寻味。”
品出他话说所指,三人顿时大惊,李檀率先道:“将军是说府中有细作?!”
“不无可能。”薛铖道:“真相未明之前都无法下论断,但不可不警醒,尤其是驿馆的防卫,这次无比要挑可靠信得过的弟兄,不可有失。”
“是!”三人抖擞精神,很快去准备增添驿馆守备之事。
薛铖一人立于厅中,眼前的视野有一瞬的恍惚,疲惫地抬手抵住眉心,袖口微微下滑,露出的手腕背部一线极浅的伤痕。
方才交手只时,那个刺客虽没有得手,却也在他手上留下一道伤口。起初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薛铖只觉呼吸逐渐变得沉重,整个人也跟着昏昏沉沉起来。
他皱眉晃了晃脑袋,勉力维持着一线清明慢慢向外走去。
薛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这交错街巷的,眼前的影像已经开始出现重影,他紧咬牙关拖着略显虚浮的步子前行,直到眼前出现那熟悉的院门,用尽力气扣响门扉。
不多时,院门缓缓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薛将军?”
薛铖张了张嘴,却似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一般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去!
溯辞看见他煞白面容时已是吃了一惊,又见他迎面栽倒,忙不迭伸手捞住薛铖,心道不妙。
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溯辞立即将薛铖拖进屋搬上床,只见他面无血色,浑身发冷,无意识地颤抖着。溯辞皱眉将他上下查验一番,很快在他手上发现了那道伤口。
伤口仅仅极细一线,但此刻却隐隐发青,溯辞见状立即反应过来,随后起身去拿解毒丹。还好来中原前做足了准备,就算溯辞并不精于医术,却也应付得过来。
乌黑的药丸用水化开,一点点喂入薛铖口中。但解毒丹也不是立竿见影的效果,加上薛铖这毒来势汹汹,喝完药后依旧双目紧闭浑身发冷,不一会儿眉宇间竟凝出一层薄霜。
溯辞抱来屋里所有能翻到的被褥衣物,一层层将薛铖裹了个严严实实,而自己跪坐在床前,将手伸进被子,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薛将军,你可不能有事!
溯辞眉宇间满是担忧,给他服了解毒丹也不大放心,一咬牙又起身走了出去。
身为云浮圣女,溯辞从小到大几乎是在天材地宝里泡大的,以防被别有用心之人操纵利用,她自幼接触到最多的东西就是毒与解药,以至于到现在寻常□□在她身上几乎起不了作用。虽然并不知道薛铖身上的毒究竟是什么,但为求安心,也只能试试了。
锋利的匕首割破手腕,鲜血顺着伤口滴落在碗中,足足接了半碗溯辞才收手,胡乱包扎一通便急匆匆端着碗跑回房中。
又给他喂了一碗血,溯辞这才安心不少,老老实实守在他的床边。见他眉宇间霜色未褪,身体依旧发冷,她又拧来热帕子给他敷脸。如今天气转凉,帕子冷得很快,如此往复几次,溯辞索性般了个火盆搁在床尾。
忙碌半晌,加上刚放完血,溯辞只觉疲累,趴在床边也慢慢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