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提到过,他还解释了他的名字“松子”的由来,那是一个非常美妙的故事。高道人说,既然如此,那他一定跟你提过,我之所以收他为徒,是因为他被拒绝后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长跪不起,才有了后面那一幕万物和谐的场景对吗?我说是的。高道人接着说。假如昨晚你执意要离开,或者我没有留宿你一晚的话,你和松子之间,就不会有这些对话,你也不会有现在的请求。这一切,似乎和我当初收下松子,如此相似。
我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只是我不明白我明明是在跟高道人要人,他怎么跟我掰扯起这些来。高道人说,既然如此,我就且答应你的请求,是一场机缘让我留了松子在门下。也是你的一场机缘,让他随你下山。
高道人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只不过我一时半会没有领会过来,眼看他答应了我,心里很是高兴。待会松子知道了,估计也会高兴坏了。但是高道人却才此刻补充道,但是松子下山后,在参与巫王魂魄这件事当中,一切言行都与我云升宫无关,我门内之人,还是会言出必行,不再插手干预巫王魂魄之事。
我能理解他这么说的苦衷,他是在选择这样一种方式,一方面不会让我失望而归,另一方面也是让自己的弟子参与历练,最重要的,还是他能够因此而避嫌。
果然如我所料,松子知道后非常高兴。但是当天我们并没有着急下山,而是由我多留在云升宫住了几天,期间松子带着我到处走走看看,这个山虽然不大,但却处处透着一股仙气,让我这个修道之人,心生向往。
大约在元月十多号的时候,我和松子辞别高道人下山,两天后返回到汉口秦不空的家里。将这些天的见闻简略地告诉了他,但是我没有提起松子偷盗我鲁班尺的事情。而当时秦不空听到松子的名字的时候,也诧异了半天,于是松子不得不再跟他解释一番原委。连续的舟车劳顿还是会让人疲惫。休整了几天之后,我们就开始着手研究那个所谓的七煞关。
按照先前松子说的内容,七煞分别指代了其中不同的鬼魂,其方式和先前八门阵有点类似,但由于我们还没有见到,不清楚是单一的鬼魂还是邪气聚集而成的鬼魂。而在我和松子离开的这些天里。秦不空也终于研究出了那八根金刚橛的安插办法。按他所说,如果先前的八门阵的阵心姑且看做是“第九道门”的话,这个问题似乎就容易解答一些。
按理说,八门之后就应当是结果,然而并不是,说明我们不算是破阵,只是破坏了一部分的阵而已。而八卦的演算,分为伏羲的先天八卦,和文王的后天八卦,可是当八根金刚橛凑在一起是为了某种程度的激活阵心的话,那这样的方式则应该是后天八卦的方式,因为先天的数为八宫。后天则是为九宫。
然而后边遇到的“七煞”,假设我们顺利地破掉七煞,每破一煞算作一步的话,那总共应该有七步。可这七步走完将会面临第八步,那就是拿取阵心的巫王魂魄。所以这八个步骤,事实上也是一个八卦的格局,只不过这一次,却变成了先天八卦。
秦不空说,按照魑魅魍魉魈魃魁的卦位属性来看,其实是分奇数和偶数的组合方式。也就是说,我们如果要破掉七煞,需要选择的顺序应该是先破完奇数再破偶数。或者相反的顺序,不能按照字的顺序或者奇偶数间隔的顺序,因为那样一来,就跟阵心石柱上对应的字,以及这每个字对应的八道门不相符合。
眼看我和松子一脸不解,秦不空大概也失去了耐性,于是他说道,如果没有算错,按照先天八卦的顺序,在“坎”卦,此处当数第五,是个空卦,所以我们起初在休门获取的那柄金刚橛,就应该空置,不该插到圆孔里。而剩下的七根,则按照七煞的卦位,分别选取先前的八门阵中,由后天八卦获得的金刚橛。换算为先天八卦后的卦位,分别插入。
大概是知道我们没听懂,秦不空刻意在纸上画了一个图,上面有许多括号,而括号里分别写着他换算之后,卦位和七煞的关系:(魑、乾卦、开门);(魅、坤卦、死门);(魍、震卦、伤门);(魉、巽卦、杜门);(魈、离卦、景门);(魃、艮卦、生门);(魁、兑卦、惊门)。除此之外。坎卦的休门应当算为阵心,也就是巫王魂魄,此处暂时轮空。
这么一算,就清楚多了。秦不空还说道,开门、生门、休门是三道吉门,且都为奇数。八卦排列里奇数和偶数是各有四个。但是奇数的第五是轮空的,所以一、三、五,分别对应的是开、伤、生,两吉一凶,这就是我们要走七煞关的顺序,第一关。就是“魑”。
我问秦不空我们怎么才能够找到这所谓的“关”?秦不空说,他猜测当七把金刚橛插入的时候开始,这个七煞关就会被激发,而破完之后再插入第八把,就是开启魂魄封印的“钥匙”。
松子听过之后,竟然啪啪啪地拍起手来。表示这样的演算精彩绝伦。而他自己也是比较精通风水阴阳堪舆的人,对于这些的理解速度,要比我快速很多。于是我也跟着莫名其妙地鼓起掌来,秦不空大概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说道,别高兴太早。现在我们知道怎么激发七煞关,却不知道七煞关在哪里,也是枉然啊。
这时候松子说道,我想我大概有点眉目,你们还记得当初擦掉石砖上的字的时候,那一排小字吗?
第四十八章 .无影之塔
秦不空说,当然记得,这“魑”字位下写着“颖有所悟”,但是这句话看上去非常平常,能调查出什么线索来?
松子说道,这四个字我也只是猜测,单独从字面上来理解,“颖”代表灵光一现,或者特别之处,这个四字词可以理解为“终于悟到了一个特别之处”的含义。所以可以简化为一个二字词,叫做“悟颖”。
我和秦不空都点了点头,虽然他的解释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我依旧不明白这“悟颖”二字在“魑”下的含义,难道是说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于是就变成了魑的意思吗?显然不是这样,果然松子接着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的确知道一个地方,和这二字有重叠之处。早在我刚来这里调查的时候,就对本地的一些地方,做过适当的了解,所以才会知道。
秦不空哼了一声,很是不屑,他说道,臭小子,你来这里的时间可有我长?松子笑了笑说,秦前辈,这个不论时间长短,有的人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也未必知道。可我们玄学中人,自然对于这些东西更加留意罢了。
他那意思,听上去客气,可却是在暗讽秦不空这些年在这里简直是白住了。我暗暗觉得好笑,也感觉出松子虽然看上去和气迂腐,但实际上句句嘴上不饶人,将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最好还是别招惹他的好。
松子接着说,就在距离此处东南面的江对岸,那儿就是我们登船靠岸的地方。有一座非常神奇的佛塔,就叫做“悟颖塔”。紧挨着宝通禅寺庙的洪山宝塔,这洪山宝塔你们应该都知道吧,是据传是为了怀念宝通禅寺的开山祖师灵济慈忍大师所修建,这悟颖塔就在不远处,只是由于塔身很小,所以一加对比,就不这么引人注意。
秦不空又再一次反驳道,我说臭小子,你可以不懂,但别装懂行吗?这宝通禅寺开山修建的时间是在元朝初年,而咱们要闯的七煞关是在宋代就留下的,怎么,你以为当时的布阵之人,竟然神通广大到可以预见到下一个朝代的事情吗?于是还选了这么个地方?
松子摇摇头说,秦前辈,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虽然那悟颖塔在洪山宝塔的边上,可那却是之后搬迁后的位置,实际上在《湖广通志》里,曾经对此地的风水龙脉做过详细描述,其中有一句则为“古悟颖塔位在黄鹄矶石上,每日午照不见影,藏骨名不知谁何也。”
这个地方曾是本地龙脉之一,也正因为如此,那武汉长江大桥,如跨江之龙,才修建在此处,江东岸的大桥桥墩。就在这黄鹄矶上。而实际上那个地方之前叫做“兴福寺”,是修建于南朝承胜年间,在隋文帝时期得以扩建,这悟颖塔就是兴福寺的建筑之一,由此可见,悟颖塔的时间。早了洪山宝塔将近七百年之久。兴福寺在南宋年间还有过一次扩建,这就说明,布下这个七煞关的高人当时所处的年代,兴福寺还在黄鹄矶上,而那悟颖塔也在。所以我们只要去黄鹄矶找到当初塔身的旧址,应该就能够解开这个秘密。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什么也不懂。可松子的这番推理,坦率的说,还的确是说服了我,在玄学的范畴之内,如果有连续出现的两三个甚至更多的巧合的时候,就基本上能够比较准确地推测出结果。毕竟我们不需要讲究什么证据,如果一定要例举,那些奇特的巧合,就算作是证据的一种。可秦不空也不知道是嘴硬还是怎么的,他似乎不这么认为,他说道,就算是你说的这样,这黄鹄矶现在是大桥的桥墩,当初为了修建早就把原来的那些东西夷为平地,能是你说找就能找的吗?
松子听到之后却笑了,他说道,如果用眼睛寻找。那自然是找多久都找不到的,但是如果用风水定穴的本事,找寻一处石矶上的龙脉所在,我小道人还是有这个本事的。他说的没错,既然那“悟颖塔”的旧址是正好在龙脉之上的话,只要找到了龙脉,自然也就找到了这个旧址。
秦不空说道,就算是如此,那龙脉之大,又并非一个小范围的点,就算你找到了龙脉,也只是一个大范围,宝塔的基座又能有多大,位置不准确,又要找到何年何月去?松子说道,秦前辈,你忘了刚才我说的,那《湖广通志》里写的那句“每日午照不见影”。这句话的意思是,每天正午的时候,在阳光照射下,这座塔是没有影子的。所以这座塔也称之为“无影塔”,我们只需要定位龙脉,然后立上一些笔直的竹竿。正午观察,哪个没有影子,哪个就是真正的旧址所在。
如此一来,秦不空也不说话了,似乎是终于彻底被松子的一番言论给说服了,眼下我们茫然无措,任何一点有可能的线索,其实都不容错过。于是秦不空长叹一口说,那就这么办吧,我们再休养三日,三日后,插橛闯关。
这如同发号施令的一番话。却让我有些莫名的兴奋,甚至热血沸腾,眼下对于闯关的期待,甚至超过了对巫王魂魄的期待。三天时间一晃即过。三天后我们三人一起钻过地道,来到了阵心的石柱边上,按照之前预想计算好的顺序,依次插下了七根金刚橛。每插一根,秦不空就停顿一分多钟,警惕着周围的变化,好在一切顺利,只是在我们七根插完之后,咔的一声。石柱上的“魑”字那块石砖,竟然好像被什么东西从内侧弹出一样,凸了出来。
既然可以凸起,那的确如我们最早开始查看这些字迹的时候一样,这些砖都是松动的。于是秦不空伸手去拉扯了一下凸起的石砖,发现竟然可以像抽屉一样。被完整地取出来。奇怪的是,石砖的背后并非一整块砖,而是一个好像是被挖了一个槽子似的,而槽子的中央,是一个半圆形的凹陷处,大概有乒乓球的大小,似乎是用来放入一个圆形的装置的。
秦不空皱着眉不说话,似乎也对这个东西丝毫无解。于是我开口说道,既然七煞是其中鬼魂,那会不会我们每闯过一煞之后,就能够得到一点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恰好就是这个圆形形状呢?亲不可和松子都摇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那个悟颖塔旧址进行寻找了,而且这个地方竟然还只是我们的推测,究竟是不是这里,还得去了才能知道。
于是秦不空将石砖放回原位。试图将它按进石柱里,但是却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一按到底,也只能作罢。当天上午大约十点多,我们三人就开始渡江。到了武昌码头之后,有转小路,绕到了大桥的桥墩底下,那个地方,正是在修建大桥之前被称之为“黄鹄矶”的江心石梁。
如今季节正好是枯水期,于是原本大部分被淹没到水面底下的石头梁子也露出了水面。我们可以顺着石头梁子。走到距离岸边大约两三百米远的位置,正好在长江大桥的桥底下。站到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捧着罗盘,开始计算方位,然而看样子我们当下所站的位置似乎还远了一点,松子最后计算出的位置。恰好是在距离桥墩往南大约五十米左右,一块由各种乱石堆构成的荒地。
我心想这下可不好整了,这碎石显然是当初修建大桥的时候打下来的,就算这里真的藏了什么东西,或者又什么玄机的话,估计也早就被会了吧。但事已至此。我们依旧决定意试,眼看距离午时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就在这个直径约三十米的大圆圈内,按照八卦的方式,插下了九根长长的竹竿。之所以选择八卦的形状,则是因为松子告诉我们,搬迁后的悟颖塔,正是八面四层,在准备好一切之后,我们就静等午时到来。
所谓午时,是一个纵跨两个小时的大范围,可是正午却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分钟。所以到了正午的时候,我们开始在九根竹竿插放的位置来回寻找,很快就在乾卦所在的那根竹竿下,发现几乎是正对太阳,以至于地上完全没有影子。而乾卦,也恰恰是排列第一,也恰恰是对应了“魑”这个字的卦象。
如此几个巧合的重叠下,我们就认为,这跟竹竿底下应该是有东西的。于是我们三人就开始一块一块地翻找着地面的石头。这块荒地上有不少杂草,这说明即便是张水季节,这里也不会被淹没,这样一来,底下埋藏了东西的可能性就相对大大增加,只是这千年之后,是否早已损毁,却不得而知。
我们足足挖了一整个下午,除了石块和泥土之外,什么也没找到。秦不空开始质疑松子,问是不是算错了地方?松子也有些着急,于是就摸出了一把寻龙尺,那是古人运用杠杆原理,由金属特有的对磁场的感知来定位小范围的工具,在现代社会里,也常常被用作于排除地雷,寻觅金属矿等。可是松子将寻龙尺转了几圈,停下来龙头所指的位置,却恰好还是我们先前挖的地方。
这么说起来,是我们还挖得不够深吗?
第四十九章 .石头盒子
当下天色已晚,我们又缺乏工具,再这么耗下去,只怕是今晚回不了家。于是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暂且回去,明日带了工具再来。
于是第二天我们很早就赶到了江边,这里因为当初修建大桥的关系,周围没有人居住,只是在不远处的半山腰上,有被重新修建的黄鹤楼。靠近江边的区域。几乎是没什么人会来。
有了工具,挖掘起来就快速得多,头一天我们已经基本上清理掉了碎石块,越往下,就基本上全是泥土为主。很快我们就挖到了地面之下大约两米多的位置,泥土里已经开始渗出江水,我想如果再继续挖下去的话,可能就直接挖到长江里,回头一个猛子把我们卷了进去,我们可就真的要去喂大鱼了。
秦不空毕竟也上了岁数,这样的体力活自然就是我和松子的事情。当我正在嘟嚷着这老家伙在边上跟个监工似的的时候,哐当一声清脆的声音从我的铲子上传来,我还以为我听错了,于是又用铲子在坑底扎了几下,发现在刚刚被水位淹过的地方,有一个不同于周围泥土的硬物。难道说我们已经挖到了石梁上的石头了?于是我和松子继续朝着那个地方挖,大约又往下挖了已持有与,我们掏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大石头来。
从形状和转角的幅度来看,这东西是一个人为之物,绝非天然形成。石头表面还有一些雕刻的花纹。只不过早已模糊不清。我顿时有一种挖到宝藏的兴奋感,这也说明秦不空之前的计算和松子对这个地方的推测,的确是精准无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