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告退。”陆承远出了殿门,顿时觉得周身冷了起来,是到心底的冷。
元帝对汪全的宠信还真是让人看不懂了。
正当他抬脚离开时,一道有压迫力的目光直直射.在他的背上,他回头,一眼就看见那个站在高台上的男人。
陆承远认得他,对他也算是熟悉。
宋端。
他站在宫殿的屋顶上,大风扬起他的衣袖,绝世的面孔配着白色的衣衫,倒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陆承远摇摇头,真是可惜,不过是个阉人。
他也听说过宋端的家世,听闻宋端也曾是出身名门,也有过年少意气风发的模样,甚至当年中过进士的,如今却甘为内侍,为权势不择手段,残害忠良。
东厂也好,西厂也罢,一个两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
“陆大人,回去路上要小心那。”宋端隔着长长的宫道,略有深意的说。
陆承远转身,没吭声,大步流星的离去。
宋端不待见他,他也不是头一天知道,只是这怨气和仇恨来的莫名其妙啊。
锦衣卫这些年针对的也是东厂,与西厂并没有什么纠葛,真是奇怪。
宋端转着拇指上的玉戒,唇角漾起一抹笑,十几年有了吧?陆承远欠下的人命要还了。
他的姐姐的,姐夫的,还有他的外甥,以及那个小小的外甥女。
这一条条人命,他都记着。
☆、11.纠缠
次日,汪全便被从牢狱里放了出来,喘着一口气给提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头,元帝还特地给他宣了好几个御医,务必让他们将汪全给治好。
汪全身上都是些皮外伤,上好的药洒在他的伤口上,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伤药洒在他化脓的血水中,疼得龇牙咧嘴,扑在床上破口大骂起来,“陆承远那个狗生的,哪天落在杂家手里头,杂家都要将他底下的东西给割下来,让他自己煮了吃!”
“唉哟唉哟,你给老子轻点!”他对上药的小太监叫唤着。
“师父,皇上让您上好了药去趟长安宫……”
汪全顿时瞪大了眼睛,摇头晃脑的想了想,这皇上既然已经保下了自个的命,应当是不会再难为自己了。
“知道了,你下去。”
汪全套好了衣服,浑身疼得发痒,偏生还不能去捉,这心里头就更恨上了陆承远。
什么指挥使大人,啊呸!
总有一天要让他求爷爷告奶奶的。
汪全穿了身颜色较素的衣服就奔向长安宫,身后的徒弟要扶他,都让他给挥开了,现如今要的就是个惨样。
汪全俯首跪地,管好了自己的眼睛,根本没有去看殿中坐着的人,他声音带着啜泣的意味,“皇上,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汪全打定了主意,决不能承认自己做过的事。
元帝手执毛笔,没有吭声。
汪全紧接着说:“皇上,奴才……奴才之前是让恶吏屈打成招的啊。”
大殿中静寂无声,元帝缓缓放在手中的毛笔,拍在桌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他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行了,你也不需跟朕在这装模作样,朕看你是胆大妄为的很!”
汪全抖着身子不敢说话。
元帝脸上的怒气消了些,“朕这次包庇你,你若是再犯,就别怪朕不留情面,今日朝会,朕已经宣布夺你提督之位,还为阿蛮城的监军,若你能从阿蛮城活着回来,朕便将你官复原职。”
汪全一听,心都凉了半截,这阿蛮城正处于边界,如今动荡不安,又在打仗,他一个手不能提的太监能做什么?虽说监军不用亲自上场,可这些年他得罪过太多人,保不准有人要在暗地里害他。
“皇上,奴才这也是被奸人所害,鬼迷心窍了啊,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元帝冷哼,“若朕不饶你,你死不足惜,放心去吧,这东厂还不能缺了你。”
东西两厂做的那些荒唐事,元帝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太监把言官压制的越狠越好,省的出现些个权倾朝野的阁臣。
东厂倒了,西厂独大,那也不是元帝想看见的,这才是他保了汪全这一回的原因。
汪全活的跟个人精似的,这一听就算是明白了,皇上这是打算让他出去避避难。
汪全叩头,“奴才谢皇上不杀之恩。”
汪全从长安宫里出来,就直奔东厂,里面的太监们唇红齿白,生了张女气的脸,可心里头比谁都阴暗。
汪全对他们下了死命令,要将陆承远暗杀了,东厂的这些太监本身没什么武功,所以自然不可能是陆承远的对手,活捉他就更不可能了,可这些太监有的是办法能弄死陆承远。
……
宁福宫外,赵隽寒捏着手里头的玉佩,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久,他才抬起手敲了敲宫门。
沉重的宫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宫女张嘴,见到他那张脸后,喉间的问话便又吞了回去。
这个男人她是见过的,他是个皇子,那天他拦了娘娘的轿子。
宫女之所以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从没见过生的这么好看的男人,就连英武的大皇子都没有他长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