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铃转过身,又开始看镜子里的自己,伤口结了痂,疤痕扭曲的如虫子一般。
赵隽寒上前将铜镜挪开,声音低沉,“别看了。”
和铃垂眸,“好,那我不看了。”
……
赵隽寒在他母妃死之前还是念过书的,不过那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他认得字不算少,即便后来苟且偷生的活着的时候也学过不少字,他在温书习字这方面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赵隽寒站在简陋的书桌前,窗户边还漏着细风,吹得人有些冷,他随意的翻了翻那几本书,莫约是几本圣贤书罢了,随意挑了几本出来,他倒是发现了些个卷起的画卷,慢慢打开,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他轻咳一声,立马就又将画卷收了起来。
下意识的想将画卷扔出去,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他将画卷藏到了最底下。
摊好纸笔,压下心底乱蹿的那股血气,他暗暗的静下心,面不改色的开始练字。
对于国书上那些冠冕堂皇的论调,赵隽寒是一向不上心的,也从来不会去认同。
不过古书里头的那些治国治家之法,他早就倒背如流,毕竟将来还是用的上的。
赵隽寒的字写的很丑,歪歪扭扭的不像样子,他从落笔到完全写成,眉头一直拧着,就没有松开过。
这个字,写的真是不好看。
别说笔锋了,就连个正形都没有。
赵隽寒已经许多年没有拿过笔了,在他连温饱都成问题的那段时间他哪有精力去条件去练字。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将纸揉成一团给扔了。
和铃就在这个时候笑眯眯的出现在他身后,语气欢快的很,笑里却没有嘲笑的意思。
她问:“这就是你写的字啊?”
赵隽寒用身体一挡,莫名的就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写的字的模样。
他别过脸,不吱声,耳朵慢慢腾起一抹红。
和铃笑声就更加大了,拍了拍他的肩,“你这字写的不怎么样啊。”
他捂嘴假咳两声,闷声道:“我知道。”
和铃的一双小手覆在他的大掌上,止住笑,轻柔的嗓音落在他的耳畔,“你拿笔的姿势不对,我教你。”
她说的头头是道。
赵隽寒侧目,“你识得字?”
和铃恩了一声,“小时候父亲教过我,长大后,大伯也请过先生来府里教表哥读书,我便也跟着学过两年。”
赵隽寒望着她喋喋不休一张一合的小嘴,有瞬间的失神,想来在没进宫之前,她过的应当也是不错的。
她一笔一划的教他怎么落笔,怎么封尾,不得不说,和铃能写的一手好字。
赵隽寒的鼻间漫着她身上独有的那股味道,他一阵恍惚,忽的想起方才匆匆一暼那春.宫图上迤逦的画面,苍白的脸上浮上两抹红,他移开目光,不让自己多想,专心致志的握笔练字。
和铃支着头一言不发的望着他练字,对他的悟性很是吃惊,这下写的字不说有多好看,但比起刚刚来,也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赵隽寒将她的惊讶收在眼底,暗自笑了笑,之前是生疏之下硬写的,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可这会就不一样了。
两人在屋子里呆了一整天,赵隽寒读书练字,和铃就看着他,偶尔拿着针线缝上几双袜子。
和铃聪慧,早就感觉赵隽寒不一样了,这两天他神出鬼没,总是在算计什么事情一样。
面前的这个人,再怎么不堪,如今再怎么落魄,身上流着的也是皇家的血。
“你昨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她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赵隽寒放下手中的笔,想了想才说:“我投靠了赵贵妃。”
和铃垂眸,拖着长长的尾音,“噢……”顿了半晌,又道:“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这里太小,始终是容不下他的。
“等春狩,莫约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和铃想他应当是开心的,赵贵妃是一个大的靠山,独得圣宠,膝下无子。
若赵贵妃将一切都压在赵隽寒身上,那么他势必能得到赵贵妃能给他最好的。
原来,飞上枝头不过一夜之间的事情。
春狩意味着春天也要来了,会试在早春三月举行,以哥哥的才华中个进士不成问题,会试过后便是殿试,她总算能看见哥哥了。
只盼着哥哥能中个好名次,只不过她也担心哥哥看见她如今这张脸,怕是又要心疼了。
当初她进宫,哥哥本就是不同意的,现下就更加恼了,不想了,大不了到时候她戴个面纱或是涂个脂粉遮一遮就是了。
……
汪全被释放一事,惹得群臣不满,参他的折子是一本接着一本,没有停下的趋势。
这其中当然是宋端有意放纵的,奏折一般都经由他手,有些参本他没有拦下,任由出现在元帝面前。
元帝被这些大臣烦的焦头烂额,罚也罚过,骂也骂过,可这些老顽固这次硬是不肯退让,元帝都觉得奇了怪了,平日里怎么没觉得这些言官如此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