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被推了一个趔趄。
“师妹——”
熟悉的声音传来,傅灵佩再反射性一个回旋,躲开了扑来的不明物体,自嘲自己这飞身的功夫倒是已经炉火纯青。
“走开!”娇娇不爽。
不过几日不见,怎么主人身边就多了丑女。心情一点都不明媚,哼!
“你才走开!”
陆篱姝见这雪白皮毛也甚不顺眼,只觉其厚脸没皮,两人干脆滚做一堆,撕扯起来。
趁着这二只正推来阻去无法围追堵截的空挡,傅灵佩悄悄地拎着剑,麻利儿的,溜了。
扣关而入。
楚兰阔依然一副冷面冷心的神情,待得看到小徒弟,眼中才融开了一丝暖意。
还不待傅灵佩说话,便几步前来,袍袖一卷,碧水剑出,带着傅灵佩直接来到了天剑峰崖顶。
天剑峰众修士多居于峰顶,平时各自为要。唯天剑峰后崖尤为险峻,为众多修剑士青睐,在此练剑,传承至今。后崖处有块剑影壁,修剑大成者,多有剑意锋锐之气溢出,于壁上多有刻画。所以,平时练剑者,多在这后崖处。人人处处,切磋也有,独自揣摩也有。
楚兰阔见傅灵佩提着一把火灵剑来找,便知她有意练剑。
特特老鹰拎小鸡一般,把她带到了此处。往人群一丢,只道了句,“在此揣摩!”便一个人负手来到剑影壁前,当雕像了。
傅灵佩被那么当空一丢,初时还有些懵懂,待得自然落地,便明悟到了师尊的用意。
任何一个强大的剑修,都不是靠口口传授,便成长起来的。
剑修,历来是一力降十会的粗暴打法,剑修之剑,纯粹,有力。在成为一个合格的剑修之前,必要学会劈、砍,劈到极处,砍到精要,才可以进行下一步。
宗门大殿前,她那一番比划,师尊肯定已经看出她具有一定劈砍功底。否则必然会让她如前世那样,先独自练习劈砍一万多下,再来此处的。
可真是昂扬的朝气。
傅灵佩环视着周围穿着门派白袍的同修们,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
一直以来,遥远的未来紧咬着、鞭策着她,让她一刻不敢松懈,让她经常郁郁寡欢。此时,置身于这些纯粹的,只为了追求剑道,而一刻不歇的少年甚至老年修士里,她突然放松了。
心念通达,则为道。
她的周身,似是刮起一阵微风,柔柔的,并不起眼,却极熨帖,滚烫的灵力静寂,只觉身体内有什么,被打开了一样,让她说不出的轻松。
筑基后期的瓶颈,破了。只要灵力积累量达到,她便能自然而然进入筑基后期。这对于常人千难万难之事,却只在她的一个舒缓下,做到了。所以修士修仙,常有不可琢磨之机缘。这等机缘,与悟性有关,与天时地利人和有关,种种,无可预知。
旁边在比划,在斗剑,在了悟的修士们都没有发现。
唯独,那个剑影壁前的雕像,却发现了。他极其难得地抿嘴笑了笑,即便是笑,这弧度也极其微小地让人察觉不到。
这徒弟,果然收的不错。心念通达,甚好。
傅灵佩擒起手中之剑,剑指前方,气沉丹田,道,“起剑!”
“起剑!”一个白衣修士缓步走来,筑基后期,举起手中长剑,剑指前方。
两人迅速便战在了一起。不用任何灵力,没有任何花巧,只是最简单的,对劈,对劈,对劈!速度快,而烈。
对方并没有因为傅灵佩是个女子便小瞧于他,也不曾让力一分。在这剑修的世界里,让,是对对手最大的亵渎!剑修不分男女,只论剑道修为。
对劈!对劈!对劈!
傅灵佩不知战了多久,只觉酣畅淋漓。这样只作用于肉体,抛却灵力的执剑,让她摒弃一切杂念,让她一往无前!她不断调整剑尖所向,不断调整劈砍部位,这具还未曾磨炼的身躯微微颤抖,但她的斗志却无比高涨!
这二人的对战,并不曾引起他人注意。这等磨砺,在这崖顶,每日都要来个上百回,并不值得在意。
“哐啷——”
傅灵佩这具身躯毕竟还太过稚嫩,在修炼之时,虽有灵气灌体,这拿剑上阵肉搏,却还是头一次。身体已到极限,手已经颤抖的握不住剑,在一次袭来过程中,被劈砍落剑,气势被压,只能认败。
二人如完成再寻常不过的一场劈斗,并不多言,各自转身调息。
傅灵佩已是气喘吁吁,额间冒汗。一身素粉裙衫也已汗津津,皱巴巴,随地而坐,毫无形象。那红粉仆仆的脸,却更朝气蓬勃,艳光照人。这时,反而现出她年轻的活泼来。
不过在此地闷头练剑的剑修,大多专注己事,目不外视,或盘腿体悟,或与人对战。虽非达到除剑之外,皆红粉骷髅的境界,却也不会格外在意一个坐地的女修。
傅灵佩盘腿调息,将灵力注入全身经脉,润泽身体,许久才缓解了肌肉的疲惫和酸痛。
再战!
傅灵佩再一次站起,与场中人劈斗。
这具身体太过年幼,只能一点一点地去磨,去突破极限,直到慢慢适应,直到慢慢变强!
等到任何时候都不会因为外力,而丢失自己手中长剑,那么,这一步,便是熬出来了。
傅灵佩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姑娘,这般苦痛,她甘之如饴。
所以剑修,在初期,都是寂寞而痛苦的。真正的剑修,都是千磨万励而出,一剑既出,九死无回!不过这般纯粹的剑修,傅灵佩未见过几个。
师尊,却算得一个。可惜……
她不愿意再想下去,现而今,便是抓紧所有时机,让自己变强。
她机械地劈砍,一点一点地突破自己的极限,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耐受力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