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照业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经久不能回神。
原来在她心中,他竟这般丑恶了?
……
瑶光赶到的时候太子已经被水泼醒了,他狼狈地看着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圣人的脸色黑成了锅底,他指着他斥骂道:“简直不像话,你当禁宫是什么地方了!”
“君父……”
“宠幸丫头还跑到这样的地方来?你到底有没有作为太子的觉悟!”
丫头?瑶光的目光一下子凝住了,她看到了跪在太子身侧的小石榴。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再看睿王的脸色,宠幸丫头和玷污庶母那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错误,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错漏?
“太子御前失仪,罚俸半年,责一个月不许踏出东宫。”圣人发落完毕,甩袖离开,似乎半刻都不想再待。
太子愣愣地跪在那里,仍不能回神。
睿王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地离开。
瑶光上前,与小石榴一左一右地将太子扶了起来。
“孤这是遭人算计了?”太子喃喃道。
“吃一堑长一智,您以后多留点儿心。”瑶光抽出袖笼里的手绢为他擦拭脸颊上的水珠。
太子眼神彷徨,似迷路的孩童一般无助。
“孤这是遭君父厌弃了?”
未必。瑶光心想,圣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人,昏迷的太子,被发现时所处的地方,以及在一旁煽风点火的睿王,这一切都太像一盘棋了,棋局锁定的正是对此毫无所知的太子。以圣人多疑的心思,他之所以如此迅速地发落了太子便是不想再做过多纠缠,既然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及时隔绝影响才是当务之急。
回了东宫,瑶光将太子留在自己的院落,并召来小石榴。
“小石榴,将你与我分别后发生的事说来听听。”
“诺。”
第19章 助力
小石榴一路跟随在睿王的人后面,一直到了一座偏僻的宫殿。当时那名内侍从偏门走了进去,他似乎警惕性很高,进门之后便从里面上了锁,小石榴无法,只有绕着宫墙走了一圈,幸好找到了一棵大树,那树枝刚好伸入了墙内,便把小石榴“送”了进去。
“奴婢进去之后便看到太子殿下晕在一边,而那人正扛着一位娘娘往殿下的身边放。”
太子搭在膝上的双拳握紧,顿觉羞辱。
可睿王带人进去的时候明明见到的是小石榴和太子躺在一块儿,那位娘娘呢?
“小石榴,难不成是你调换了人?”瑶光有些惊讶。
小石榴点头,瞥了一眼太子,缓缓低下头:“奴婢原本打算敲晕那名内侍伪装成太子受袭的模样,但怎奈奴婢前脚才将人放倒后脚就有人在后面对奴婢下了手。”
“还有其他人?”太子抬头,眼底风云滚滚。
瑶光握住了太子的手,似是安慰:“都过去了,所幸陛下也没有完全相信对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今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在扮演这只麻雀。只是她却不宜过早地将真相告知太子,如今对付睿王一个就够吃力了,若太子再恨上他……破釜沉舟之下,说不定他会做出什么更让人难以预料的事情。
“瑶光,是孤太轻敌了。”太子反手抓住瑶光的手,眼神很是受伤,“孤以为孤与睿王之争是一场君子的较量,谁输谁赢都是刘家的天下。但他今天设下的这局摆明了是想让孤坏了名声,遗臭万年。”
“从前他也是骑在我肩头叫过我兄长的啊,怎么今日变成如此令人作呕的模样了。”太子失魂落魄。这些年,他就算想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也从未想过让睿王去死,可今日……
“他这是在送我去死啊。”
瑶光倾身向前,单手环过他的肩膀,轻轻拍他的背:“殿下,生在帝王之家便是有这般的无奈。于睿王而言,不是你死便是他亡了,若您还这般顾及手足之情,他日这东宫上下都要遭此厄运。”
太子并非天生善于筹谋的人,他总是被人逼着前进,就连这太子的位置,也是先皇后临终之时陛下许出来的。先皇后了解自己的儿子,若她不替他争,他是永远也不会伸手去要的。
先皇后死了,没人再替他筹谋了,他也摇摇晃晃地在太子位置上坐了这些年。现在瑶光来了,给了他越来越熟悉的感觉……
“瑶光,孤是不是让你失望了?”他伏在瑶光的肩头,声音沉闷。
“没有。”她轻轻一笑,“妾身宁愿殿下心存善意,太过冷血无情的人妾身也不喜欢。”
若太子有朱照业那般的手段,还有她秦瑶光什么位置呢?她宁愿太子是这幅优柔寡断顾念旧情的人,这样他日她犯了什么错也不至于被一杆子打死。
太子伸手抱紧了她的腰,就像抱紧了海面上最后一根浮木。
“瑶光,孤能得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
宣室,圣人靠在榻上阅览奏折。
“徐秀,添茶。”说着话,他的目光仍旧粘在奏折上。
徐秀上前,矮着身子低声道:“陛下,都三更了,该歇着了。”
刘光移开奏折看向一旁的滴漏,眯眼一看,确实是时候不早了。
“也罢,都收起来吧,朕明日再阅。”刘光放下奏折起身伸展了一下胳膊,觉得颈椎似乎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