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寒又给家里的座机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阿姨：“楚小姐，吃了点粥和感冒药就又睡了。”周自寒撂下电话看了看表，不禁失笑，是自己昨晚折腾的太狠，把宝贝累着了，这都快中午了还睡。

周自寒推了晚上一个饭局，一下班就往家里奔，那劲头，让许助理都觉得，太阳是不是打东边落了。

周自寒一进门，阿姨就说楚小姐还在楼上睡呢，周自寒就觉得不对，怎么还睡，这都一天了，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推开主卧的门，就见楚颖缩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脸儿都没露出来，就看见散在枕上的一头黑发。

周自寒急忙过来扒拉开被子，手背刚碰到她的脸，不禁吓了一跳，烫的吓人，而且一张脸呈病态的通红，周自寒把她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低头叫她：“楚颖，楚颖，你醒醒，醒醒……”拍拍她的脸，楚颖闭着眼，呢喃了两句，周自寒靠过去听了听，没听清，赶紧打电话让医生过来。

楚颖撑了多少年，她自己都不想算，自从凌周走了，她就撑着，死死的咬着牙撑着，她爸死了，妈妈病了，亲戚恨不得躲他们母女八丈远，凌周也走了，她除了靠自己，谁也靠不了，她被迫坚强，被迫勇敢，撑到现在她终于撑不住了，她想休息，她不想这样撑着了，她好累……

“楚颖，楚颖……”谁在叫她，好像凌周的声音，不，不可能，凌周怎么还会理她，在她背弃他之后，他早就不要她了，他身边有了别的女孩儿，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比她好。

“颖儿，我发誓，我会爱你一生一世，至死不渝……”他们属于彼此的时候，他对她这么说着，一遍又一遍，至死不渝，他们都活的好好，爱情却不知滚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

“楚颖，你是我的，记住，你是我周自寒的女人……”忽然眼前闪过周自寒霸道的脸，他威胁的警告她，这男人是个混蛋，他要挟她，逼迫她，就为了让自己成为他泄欲工具，想到此，不禁咬牙切齿的：“周自寒……”

“宝儿，宝儿，醒醒，醒醒，我在这儿呢……”虽然不合时宜，但周自寒还是高兴的不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酒后吐真言，楚颖虽然没喝酒，可现在病了，病的稀里糊涂，嘴里还在叫他的名字，可见她就是嘴硬，心里还是有他的。

楚颖睁开眼，就对上周自寒的脸，她闭了闭眼又睁开，还是周自寒的脸，她这动作却把周自寒给逗乐了，拿起一边的毛巾，异常温柔的给她擦了擦汗：“宝儿，你可醒了，都睡了一天多了，挂了水，烧退了，医生说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着凉，加上你上次的病，本来就没好利落，这次才病的厉害了，躺了一天，我扶你坐一会儿，吃点儿饭，然后把药吃了。”

楚颖直直看着周自寒，真想扒开他的皮看看，是不是瓤里头换了别人，温柔的令楚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周自寒把她抱起来，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拿了旁边热好的粥，一勺一勺的喂她，吃了粥又，把药喂了，又扶着她去盥洗室解决了生理需要，才扶着她回来，让她趟回床上。

楚颖自始至终看着他，这时候才开口道：“周自寒，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周自寒笑了，亲她一下：“我对自己的女人好怎么了？”楚颖垂下目光，半天才说了句：“因为没必要……”

31、三十一回

凌周一进屋看见坐在沙发的颜颜，就知道他家老妈又诓他了，凌周走过来有些没辙的道：“妈，您不说您心脏犯了吗？”

凌夫人白了儿子一眼：“我不这么说，你能回来吗，这家里连旅店都不如了，你爸不着家，你也不回来，以前你在外头，妈也不挑，现在人都回来了，却非得住在外头，让你回家一趟，跟要你的命似的，你比你爸都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了多大的官呢。”

颜颜在一边嘟嘟嘴道：“阿姨，您就别数落了，回头凌哥哥更不回家了。”凌夫人不禁笑道：“这还没进我们家门呢，就知道向着你凌哥哥了？”“妈……”凌周微微皱了皱眉，不想他妈把他跟颜颜拉到一块儿。

凌夫人站起来道：“知道你们年轻人嫌我们当父母的唠叨，我去看看晚上吃什么菜，你陪颜颜说会儿话。”说着，站起来去厨房了。

颜颜站起来，搂着凌周的胳膊坐下：“凌哥哥，你这几天忙什么？怎么我打过去的电话都不接。”凌周从她臂弯里抽出自己的手臂：“颜颜，我妈喜欢开玩笑，你别误会。”

颜颜笑眯眯的道：“我没误会，我妈也一样，成天叨念着让我嫁给你，我才多大，大学还没毕业呢，哪会这么想不开，但是凌哥哥，我早晚会嫁给你的，等我成了明星以后，你可别着急哦！”

凌周不禁失笑，果然年纪不一样就会产生代沟，颜颜是他大伯母的侄女儿，跟他们凌家也算门当户对，他一回b市，两家就安排了见面，算变相相亲，颜颜才二十一岁，那张朝气年轻的脸，凌周总会想起楚颖。

虽然颜颜也很漂亮。但在凌周眼里，没有一个女孩能比得上楚颖，二十一岁的楚颖，没有颜颜的野心，当年楚颖唯一的梦想是嫁给他，然后生儿育女，过他们平常的小日子，凌周那时总笑她没出息，其实他爱死了她的没出息。

那时候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会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楚姐姐，凌哥哥你看，是楚姐姐的电影，拍的好美啊！”

不知什么时候，前面的电视被颜颜转到了娱乐新闻，正在介绍李川的新电影《青莲》，片花剪的相当精彩，颇有张力的几个画面串联起来，差不多都有楚颖。

凌周的身体几乎僵住，着魔的盯着电视，广袖轻舒的楚颖，美的令人错不开视线，楚颖并不算票友，昆曲却唱的有模有样，但只会唱《牡丹亭》游园惊梦一折，凌周不喜欢传统戏，但楚颖唱的他很喜欢，那种委婉声腔，柔软体态，令她看上去异常妩媚。

当初他抱着她，强制她答应不唱给别人听，那时候他很爱吃醋，路过的男生多看楚颖一眼，他都能酸半天，因为他知道他的颖儿有多美，多好，他担惊受怕的，怕被别人抢走。

凌夫人出来，扫了眼电视屏幕，脸色有变了变，有些紧张的问颜颜：“你认识她？”颜颜点点头：“当然啦！上次跟凌哥哥打球遇上过一次，凌哥哥不说是同学吗？阿姨没见过楚姐姐吗？”

凌夫人扫了眼儿子含糊的道：“呃，你凌哥哥的同学多了，阿姨哪能都见过啊，就是见过，这一晃过去这么多年，变化都挺大的，早不记得了。”

颜颜天真的道：“您要是不记得，肯定就没见过，楚姐姐本人比电视上还漂亮，皮肤超好，一点都不像个二十八岁的女人，比我的皮肤还白皙，肯定天天做美容，不然，哪能这么年轻。”

凌夫人拿起遥控啪一声关了电视：“行了，行了，吃饭吧！你这张小嘴儿不知道随了谁，我记得，你妈年轻时可是个闷葫芦，怎么生了你这丫头，就是个话痨呢。”

颜颜站起来，亲热的搂着凌夫人的肩膀往餐厅走，边走边撒娇：“阿姨这是嫌颜颜话痨了？”凌夫人不禁笑了，拍拍她的额头：“不嫌，阿姨这儿成天清净的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有你这个小话痨正好。”

他妈真的很喜欢颜颜，凌周记得，当初他妈不大喜欢楚颖，虽然没表现的很明显，但她妈对楚颖总是淡淡的客气，后来楚家出了事，楚颖提出跟他分手，凌周一度还以为是他妈找楚颖说了什么。

凌周坐在餐桌上，看了眼对面的位子，问了一句：“我爸今天不回来吗？”凌夫人哼了一声道：“你爸的工作忙应酬多，刚打了电话回来说，今天要去临市视察工作，这两天都回不来，所以说，你赶紧给我娶个媳妇儿回家，你们父子都忙了，妈还有个人说说话儿，不然，早晚闷出病来。”

凌周放下筷子笑了：“妈，您那些老朋友老同学的，不成天在一块儿聚吗，今儿打牌，明儿爬山的，您还闷啊！”

凌夫人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些人能跟儿媳妇比吗，再说，我还等着抱孙子呢。”“抱孙子？”凌周心里麻酥酥疼了一下，想起楚颖打掉的那个孩子，如果活到现在都五岁了吧！

颜颜自己开车来的，吃完饭接了同学个电话，也不用凌周送就跑了，凌夫人瞄了儿子一眼道：“颜颜年纪小，自然活泼点儿，以后就好了，这找媳妇儿就得找小点儿的，女人老的快，要是找个一边大的，回头你到了四十的时候，跟你媳妇站一块儿，人家没准以为差一辈儿呢。”

凌周被他妈逗笑了：“妈，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凌夫人哼了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别哄你妈了，你跟妈说，是不是心里还惦着楚家那丫头呢，都过了这么些年，你也该放下了，当初妈就跟你说，楚家丫头跟你不合适，不说性格，这女人太漂亮就容易惹事生非。”

凌周忽然道：“妈，您当初不喜欢楚颖，就因为她太漂亮吗？”凌夫人目光闪了闪，警告他：“老黄历了，还提什么，她如今进了演艺圈，那可是个大染缸，你就看看报纸上那些绯闻，乱七八糟的，你可别跟着她裹乱，我们凌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凌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开着车漫无目的转了一圈，觉得心里闷的难受，打电话叫了张樊出来。

张樊围着他们学校的湖转了一圈，才找着凌周，凌周身边已经有了几个空的易拉罐，看见他，凌周招招手：“怎么这么慢？你再不过来，我都喝大了，来，坐……”开了一罐啤酒递给他。

张樊接过，坐在他旁边：“这都多少年了，咱们学校也修了几回，谁知道你的老地方在哪儿，都像你这么念旧长情就好了。”

凌周喝了一口酒，轻道：“是啊！就我念旧，别人早把过去忘的一干二净了，张樊，你说我怎么就忘不了呢，我也想忘的，逼着自己忘都忘不了。”

张樊叹口气：“要我说，你这就是跟自己较劲，这结了婚还有个离婚呢，更何况，你跟楚颖还是初恋，你没听人说，初恋的成功率几乎为零，再说，天下何处无芳草，就凭你这这条件，还不可劲儿挑，什么漂亮姑娘找不着，干嘛非在楚颖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凌周看着眼前的湖面发呆，歪脖子树？他去哪儿再找一颗跟楚颖一模一样的歪脖子树去，湖岸的灯光落在湖面上，挑动起细碎波光，即使夜色迷茫，依然美的剔透晶莹，就像楚颖的目光。

记忆中，楚颖的目光总是清透直白，他几乎一眼就知道里面的含义，什么时候起，他看不懂了：“张樊，我还是想不通，楚颖当初为什么跟我分手，甚至决绝的把我们的孩子都打了，她那么喜欢孩子。”